口述 | vivi安
记者 | 吴雪
意外的隔离就像开盲盒,没有人能预想自己会骤停在城市哪个角落。有人可能在上班的地方,有人被隔离在菜场,有人被迫留在了业主家的装修工地,还有人游个泳,就被隔离了,而我,就是最后一类。
“叮咚”晚上7点,我刚刚做完有氧运动,门铃响了。志愿者拿着我网购的蔬菜水果,送货上门。居家隔离第15天,虽然隔壁楼有确诊病例,每天也看到很多令人焦虑的新闻,但在艰难情况下,还是尝到了“被照顾”的温暖。
Vivi安在健身房而半个月前,在我身上,发生了一段神奇经历,这段经历甚至还一度登上了国外各大媒体。我叫vivi安,一名重度健身爱好者,酷爱有氧,热爱拉丁舞,夏季游泳是我一直坚持的项目。3月中旬,由于疫情原因,我换到了小区附近的一家健身房。
这个健身房,在普陀区上河湾小区里面,地上地下两层,规模较大。3月11日,办卡第3天,尽管上海已经连续几天发现新冠病例,但在我看来,那仍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周五下午。
也正是在这一天,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封控只用了15分钟
来健身房之前,我打电话询问工作人员,得到了“正常营业”的答复。大约19点30分,我换好衣服下到游泳池,却在十几分钟后,听见岸边有人议论“小区被封了,只进不出”。
从听到议论到封闭,前后不过只有15分钟。
我与其他人一起来到一楼。透过健身房的透明玻璃,看见窗外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在运送桌椅,布置核酸检测的场地。不一会儿,一位“大白”来到健身房,通知“小区发现阳性病例,决定封闭。小区业主可以回家,其余人原地待着”。
防疫人员运送被隔离人员的行李健身房一下少了近一半的人,我却被留下了。当时留下的有32个顾客,两个小朋友、两个老人,还有一条狗,说来也戏剧,当时狗主人牵着狗来给隔离的老伴送充电器,提前没弄清楚情况,一来二去的,三人全封这了。
大家集中到前台登记详细个人信息,开始,我抱着“还能回家”的幻想,并没有太焦虑,健身房的人说,这个阳性病例也是健身房的会员,但今年还未来过健身房锻炼。
这样,我们顶多算是一个次密接,或者高危人群筛查,那么,如果做过核酸,是不是就能回家,谁也不知道。当天,天色已晚,肯定走不了了,大家叫了外卖,先填饱肚子,接着是睡觉的问题。
隔离第一天 瑜伽垫当床健身房有一间瑜伽室,3月头的天气,两边的门是通气的,睡在瑜伽垫上,有点冷,健身房发了一些浴巾,对保暖也不起任何作用。加上未知的、陌生的环境,恐慌的氛围在空气里蔓延。有人打呼噜,有人走来走去。我一晚上只睡了一两个小时,不停地刷手机,搜信息,盼望着天亮能“解封”。
第二天等来的几个大白来组织核酸,核酸过后又是未知,业主看我们比较可怜,传来零星的消息;找过居委物业,希望他们不要忘记我们;但在最初的时间里,暂时没有人可以回应他们。
而大家最担忧的是,如果真要长期隔离,几十个人在一个空间里,安全吗?吃喝拉撒怎么办?后来,小区一个大白总指挥来看过现场的环境,确认这里是安全的,我们反倒心里没那么焦虑了。
床铺的“三次升级”
大家开始寻找舒服的睡觉场所,靠近游泳池的器械区,有一大块软的地面,不像大理石那么凉,在这里,陆续开始搭建自己的小空间。
我对睡眠的环境要求极高,当时列了一个清单,榻榻米床垫、换洗衣物、眼罩、香薰,甚至挂耳咖啡、GoPro摄影机等,都让家人一并打包送来。床的配备也从瑜伽垫到床垫,升级到后面的行军床。游泳池的水,为了防止意外或太潮湿,干脆直接放掉了。我们都自嘲拥有了“海景房”。
Vivi安搭建自己的小空间第三天,我建了一个专门的群,把被隔离人员包括生活、工作、防疫等各方面的诉求梳理出来。比如,大家希望能提供行军床、睡袋、一日三餐、网络和桌椅、蚊虫药等这类物资。
这些需求,通过对接多数都解决了。健身房在地下一层,网络不好,街道就提供了wifi热点,大家根据网课、白领的需求,排一排,把密码告知需要的人;还提供了一些桌椅、插座都很及时。一日三餐政府也管了,提供的食物,荤素搭配合理,牛奶面包丰富,比起在家里,还需要抢菜,倒是多了几分坦然。
Vivi安带了香薰餐食的分量很足,好几个小姐姐要减肥塑形,多出的几份,我们会分给保洁阿姨,因为她们,更衣室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大家似乎不再焦虑,都进入了状态:该锻炼锻炼,该工作工作,该学习学习。
一日三餐很丰盛回到大学“集体生活”
后来,我的住所搬到了私教训练室,这里的室友一共四女一男,有医生、有通信公司的,也因此,我们隔离期间的线上办公,全靠这位通信公司室友的强劲wifi热点,大家聊得很投机,像在时隔多年后重新体验了一回“大学时期的集体生活”。
那部GoPro记录了大家在健身房里的日子:下午2-3点钟,跑步机和椭圆机上有人挥汗如雨,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是这群人里最积极的一个;另一边小朋友坐在椅子上,把iPad放在书桌前正在上网课;健身教练也会带着会员来到户外,铺上瑜伽垫,让身体在太阳下伸展起来。
到了晚上则是另一番景象,玩狼人杀的、加班的、写作业的不同人都会找到“组织”。往往是一人在群里“吼一声”,就会有其他人响应。
到夜里睡觉时,熬夜的和早睡的两批人也会自动分成两拨。在玩狼人杀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一位健身教练的反应很快、很机敏。这打破了我之前对健身教练这个职业的刻板印象。
3月15日,做完有氧运动后,工作人员突然召集我们集合,四位不再是穿着大白的衣服,而是便装。我们还担心有更严密的防控,谁知,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突然,向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说:大家隔离辛苦了,今天我们这里解封了。
听到解封,我有点蒙,总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又惊喜又不舍,慢慢打包了行李,同屋的室友帮我叫了车,大家挥手再见,竟有种依依惜别的感觉。
ink="">运动完 冲一杯挂耳咖啡回到家,我冲了一杯挂耳咖啡,再喝时,比起隔离时的畅谈慢品,少了些故事在里面。看到那只被隔离的狗狗,被主人悉心照料,又想起了我因癌症去世的爱宠可赛,让我更加珍惜生命的可贵。
这两天,上海全市正在进行大规模核酸检测,我依然保持运动的习惯,运动不仅能分泌多巴胺,还能缓解焦虑的情绪。在黎明前的黑暗时刻,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积极乐观地面对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