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陆承卢克燕
编辑|崔鹏
上周，阿里巴巴的财报显示，该集团上一季度缴纳的所得税为60.87亿元，而2020年同期为19.11亿元。这意味着仅在税收层面，单个季度就给公司带来了41亿元的成本增加。
阿里的解释是，这主要是由于“多家子公司于去年同期收到其2019自然年度重点软件企业资质认定通知，可适用重点软件企业10%税率。但这些子公司今年没有被认定为2020自然年度重点软件企业，所以本季度没有所得税减免”。
简单来说，阿里巴巴这些子公司的税收优惠都没有了。
2022财年第二季度，阿里的有效所得税率攀升至24%，为近年来最高。
事实上，三个月前，阿里就在财报电话会议上向投资者发出“预警”，称旗下部分业务面临更严格的监管，中国大部分互联网公司将面临税率上调的问题。
腾讯首席财务官罗在电话会议上也谈到了优惠税率。他表示，随着重点软件企业的税率细化越来越完善，腾讯的整体退税水平一直在下降，目前只有4到5家企业是合格的。
但腾讯的税率仍远低于25%的法定所得税率。今年第三季度，腾讯所得税支出同比下降5%。不过，罗表示，从长远来看，优惠税率的取消仍将对腾讯产生影响。
过去二十年，互联网行业的高速增长离不开“流量”和“税收”红利。如今流量成本居高不下，税收红利也面临消失。
虽然每隔几年，外界都会讨论“互联网寒冬”，但不同的是，今年的寒潮并没有停留在中小公司的层面，而是在向巨头蔓延。
国内互联网公司的好日子是不是要到头了？
税收优惠的门槛越来越高。
长期以来，监管部门为互联网行业提供了许多税收优惠政策，以支持这些“阳光”企业的快速成长。
这些优惠税率主要有三个方向:一是高新技术企业认定适用15%的优惠税率；二是软件企业认可可享受“两免三减”优惠政策；三是认定的重点软件企业可直接享受10%的优惠税率。
此前，阿里的三家全资子公司——阿里巴巴中国、淘宝中国和天猫中国均被认定为“高新技术企业”，而阿里巴巴北京被认定为“重点软件企业”，这使得阿里在2018年至2020年分别享受12.4%、10.4%和13.6%的有效税率。腾讯的有效所得税税率始终在11%左右。
优惠的税率为互联网公司提高现金流和利润提供了很多帮助，尤其是对阿里、腾讯这样的大公司。
企业资质认证有一定的有效期，优惠税率最高的“重点软件企业”认证期限最短，需要每年申请。现在，这些优惠政策逐渐收紧。
今年4月，工信部等四部门发布软件企业指导意见，要求“重点软件企业”必须拥有核心关键技术，同时对员工学历、研发支出收入占比等指标提出了更严格的要求。
这种税率细化提高了认证门槛，符合标准的互联网公司越来越少。比如以消费者交易为主的淘宝电商平台，比以技术为主的阿里云更难拿到优惠税率。前者是阿里巴巴的核心业务部门，间接导致阿里的利润面临压力。
财报显示，新季度阿里营收增速降至29%，调整后净利润同比下降39%，毛利率下降5%。
不过阿里方面表示，数据下滑也是受大环境因素影响。目前国内社会消费发展势头较第一季度放缓，因此集团主动下调2022财年总收入预期。
对于另一家互联网巨头腾讯来说，影响不小。
摩根士丹利预测，如果腾讯的企业所得税税率从10%升至15%，腾讯的每股收益将下降6%；花旗集团预测，如果税率升至25%，未来两年腾讯的利润将下降约9%。但交银国际认为，税费调整对利润的影响将小于5%，市场不需要有大的反应。
此前，外界有声音希望提高腾讯游戏业务的所得税税率，但目前监管部门并未实施任何相关政策。
巨人准备过冬。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4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9.89亿，互联网普及率达70.4%。根据大公司公布的数据，阿里国内零售平台年活跃用户数达8.63亿，微信和WECHAT月活跃账户达12.6亿。几乎每个网民都被巨头俘获过。
一边是移动互联网流量见顶，一边是监管之剑高悬，互联网公司的生存环境日益艰难。
以阿里为例。在反垄断监管下，阿里交出了高达182亿元的罚单；蚂蚁集团上市进程至今搁置；今年9月被曝光的女员工涉嫌性侵，整个公司的价值观受到社会质疑。
强大的监管风暴也继续影响着腾讯。这半年，腾讯在音乐领域的独家版权上让步，斗鱼和虎牙的合并也被监管层封杀。
腾讯新季度财务表现同样平平:营收1424亿元，同比增速放缓；非国际财务报告准则下，净利润同比下降2%，季度净利润同比下降实属罕见；第三季度，腾讯广告收入也出现同比下滑。
因此，开源节流成为了互联网公司的共同选择。
从去年开始，阿里有意降低营销费用成本，这部分费用在营收中的占比逐渐降低，提高了花钱效率。
一位接近阿里的人士告诉界面新闻，张永本是一个财务人，性格严谨，对数据敏感。有阿里内部人士也表示，今年员工的年终奖可能会受到影响，尤其是高管团队。
字节跳动没有在公开场合谈论税率，但这只估值近4000亿美元的超级独角兽显然已经告别了野蛮生长的时代。
下半年字节教育、金融、游戏、本地生活等多个业务板块。集体迎来缩量，其中强势的教育和游戏板块受影响最大。曾经为字节流量版图做出重要贡献的地方直营部门成为裁员重灾区，字节本地生活业务因此大受打击。
过去二十年，互联网行业经历了许多“寒冬”，但最终还是迎来了新一轮的发展热潮。但今年不同的是，冬天开始向巨人蔓延。
一位长期从事互联网行业的猎头告诉界面，从前年的Keep裁员，到去年去哪儿、携程裁员，再到今年的在线教育赛道，互联网裁员的事情已经发生很久了。
“只是今年情况变得更糟，裁员甚至蔓延到了字节跳动这样的巨头，他们也砍掉了相关业务。C端消费互联网已经非常饱和，过去的‘造血’业务已经告别了高增长，这也是巨头们涌向2B业务和海业务的原因，”猎头说。
随着强监管的到来，税收优惠的取消，裁员，开源节流，互联网企业正在准备过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