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这个新闻还是很令人激动的,这是Space X 公司最近正在组装的星箭飞船,配备有29台猛禽发动机,非常震撼,人类登上火星的日子又近了,科技会将人类带往何处?来看看凯文
·凯利的观点。
凯文
·凯利是个挺传奇的人物,他是著名科技杂志《连线》的创始主编,“网络文化”的发言人、观察者,第一届世界黑客大会的发起人。他的书被引入中国之后,在互联网界引发不小的“KK 热”,一举一动都能成为互联网界的风向标。
我翻开他于2010年出版的这本《科技想要什么》的时候,就立即被他的个人经历吸引了。
他从大学辍学,然后在亚洲最荒僻的地方,游荡了快八年,穿着便宜的球鞋和磨破的牛仔裤,囊中空空,身无长物,所有的财产也就是一个睡袋,一点换洗衣服,一把小刀和几台相机而已。 后来他回到美国,买了台便宜的自行车,在美洲大陆从西到东迂回骑了八千多公里,做完这一切,他28岁,值钱的东西只有一辆自行车和一个睡袋。这是一个有趣的灵魂!
还记得Bp机吗?有时候挺怀念的,虽然有很多不便,但是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在手机上浪费很多时间。这就是我们对科技的态度,充满着矛盾,
一方面科技给我们毫无疑问带来了很多的便利,但另外一方面,我们作为个人,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多的科技,于是我们的生活就在这两者之间不停地纠结着。
科技会像有机体一样进化
你知道电子邮件是如何被发送的吗?网络会把邮件截成很多片段,然后通过好几条路径将信息送达目的地。这些路径并非提前约定好的,而是在传送的时候根据整个网络的交通状况随机选择的,所以电子邮件的不同片段可能经历完全不一样的路径,然后最后再组合,恢复原状。如果某一段信息在某一条路径中丢失,它就会沿着其他路径重新传输,直到达到目的地,这种信息传递的方式和蚁穴中蚂蚁传递信息的方式一模一样。
神奇吧?生物进化和科技发展之间其实有很大的相似性!
灵长类动物开始使用语言是生物进化中一个重要的现象。语言的出现让科技也开始了像生物那样进化的历史,因为语言能够把累积的经验口口相传,并传授给子孙积累起来。所以KK认为,
生物进化和科技进化是在一个链条上的序列,它们通过语言被衔接了起来。
科技的进化是什么意思呢?
一种科技的许多组件也被其他科技所应用,所以当这些组件脱离本来的科技产品应用到其他地方,并且有所改善的时候,就会自动产生大量的进步。例如,为了风琴发明的机械装置,可以被用在纺织机上,而纺织机的机械原理则进化出了计算机的软件,从这个角度上来讲,科技就可以被理解为一种进化中的生命。而且科技进化比生物进化更强大。科技能够通过对自身的反思,实现力量的无限增加,比如新的科技可以更加容易地发明更好的科技,但是大脑做不到这一点。神奇吧?
经过漫长的时间之后,生物物种会不可避免地走向灭亡,而科技并不会走到生命的终点,因为科技是以思想为基础的,文化是它的存储器,如果被遗忘了,我们也很容易让它复活。KK在eBay上发现大量已经被淘汰的工具。你难以相信吧,在今天美国境内至少有5000名业余爱好者用手工打制箭头,就像我们生活在丛林中的祖先一样,那些被我们抛弃的工具其实并没有完全死去。我在淘宝上也搜到了钻木取火的工具,哈哈!
生物进化的动力是
适应性、偶发性和必然性。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一直以来被认为是生物进化的普遍原则,指的是遗传基因会出现随机变化,然后是大自然从中挑选最适宜的存活下来。也就是说,进化只能是没有方向地随机前进。然而这种想法已经受到挑战,新的观点认为,进化有三个动力:功能上的适应性、历史上的偶发性和结构上的必然性。
适应性说的是只有适应环境的物种才能存活,这是传统的观点;
偶发性指的是进化中有的事件是运气,不是适者生存。比如帝王斑蝴蝶翅膀上的斑点不是为了适应环境而出现的,可能只是一个意外。推而广之,如果地球上的生物进化过程倒退回去,重新来一遍,生物进化的结果和我们今天看到的是不完全一样的。
注意是不完全一样,还有一部分是完全一样的,这部分就是第三个动力:必然性。
生物学上的“趋同进化”现象就是一种必然性,它指的是两个距离遥远的物种都进化出一些共同的特征,比如说蚂蚁,蜂蜜,啮齿类动物和哺乳动物都进化出了社会合作;眼睛由视网膜、水晶体和瞳孔等精致地组装在一起,非常复杂,但是它们分开则一点用都没有,很多生物都独立进化出了眼睛,这说明生物进化过程中的一些结果是必然会出现的,让地球倒带重来,它们还是会出现。
自然界每一种生物的进化都是上述三种动力的结果。我个人有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可能有助于理解:当我在山顶同一位置重复向山下滚动一个球,这个球必然向下滚,每次滚落的路径是不一样的,但是在滚动的过程中,遇到障碍,这个球就会避开。
有没有科学证据呢?有,科学家用细菌做“倒带实验”,首先复制相同的细菌,然后让它们在相同的环境中独立繁衍四万代,结果是;粗略的型态趋于一致,细节则听天由命。
再回到必然性,这个必然性能告诉我们什么呢?
生物进化的过程中,不能违背基本的物理、化学和生物定律,例如,东西方都有很多想象中动物,如人头马、美人鱼、麒麟、龙等等,这些在现实中是不可能进化出来的,因为他们在生理上有矛盾之处。当人强迫马和驴交配的时候,虽然能生出后代——骡,但是骡是没有生育能力的,
这说明生物学上的规律是不能逾越的,人想象中的物种的复杂性远远比现实中的生物多样性更广。
生命是如此精妙的组合,其进化出来的概率其实是非常低的,从统计学的角度看就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由于宇宙足够大,最后所有的机缘巧合在地球上出现了,生命诞生在这里,一种概率极低的事情最终发生了,这是由于其他的方法都不能让生命诞生。人的出现也是如此,因为只有有限方法才能进化出人的心智,所以人进化出来的概率很低,但却是一种必然,这意味着如果让地球的上的生命重新进化一次,结果也会进化出人,而龙、麒麟、貔貅、饕餮、美人鱼、人头马等还是不会出现。这就好比抛硬币,抛六百次,六百次都是正面的概率有多小?小的绝无可能发生!但是如果我可以无限次地抛下去,它必然会出现!
科技发展有固有的规律可循
人类历史上的很多发明、发现或创造都被记在一个人的名下,但是仔细研究发现,这些创新实际上可以归功于同时代的好几个人,并且他们是彼此独立做出的。这也可以解释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产权纠纷,例如贝尔和格雷在1867年同时申请电话专利,两人互相指责对方抄袭,同样还有牛顿和莱布尼茨关于微积分的争论。
KK的观点很新颖:科技发展的规律是,当必要的科技网络形成之后,就为新的发现奠定了根基,如果某一个发明家没有想出来,那么其他人一定会想到。也就是说某项科技会被多人在差不多的时间发现或发明,那是因为各种外部条件都具备了,谁发明或发现了它则纯属偶然。当之前的科技产物准备好必要的条件,下一项科技产品就会兴起。例如望远镜发明一年之后,很多人就发现了木星的卫星;显微镜发明之后两百年,列文虎克侦查到微生物。
我们都知道爱迪生发明了电灯,但实际上有人做过统计,一共有23位发明家比爱迪生更早发明了白炽灯泡,爱迪生是最后一个“首次”发明电灯的人。
大多数发明只是早晚的问题,不知道何时会出现,但一定会出现,聪明人最多只是将其出现的时间提前了一些而已。
艺术领域也遵循这样的规律,好莱坞相似主题的电影经常几乎同时上映,因此经常也有人互相指责对方剽窃了自己的创意。《哈利
·波特》的作者罗琳也曾经受过这种指责,她后来成功地制止了一位美国作家的剽窃诉讼,法官倾向于相信她没有读过那位美国作家的作品。
在人类发展早起,在不同的大陆上很多科技或发明也是独立出现的,包括农作物和动物的驯化、特殊工具的发明等等,它们的出现可能彼此相差一段时间,但不存在传承关系。
很多拙劣的研究者仅凭不同文化之间的相似性就断定两者之间存在必然联系是十分武断的。
KK的结论认为,
世界各地起源不同的科技产物,实际上是沿着同样的发展路径趋同发展的,不论孕育的文化有何不同,无论统治的政治系统是什么,不管自然资源储备为何,科技只有一条普遍发展的路径,科技进展的路径是早已是注定的。无论文明如何,人类的天分如何,发明物都遵循一定的发展顺序,尽管速度可能会不同。
发现和创新如果时机不对,就没有什么价值,因为没有人能够了解,科技发展固有的顺序让科技无法飞跃发展,这也可以用来解释发展中国家的发展不能够采取跨越式。例如,低收入国家必须尽快吸收工业技术,在道路,供水,机场,电力等基础设施方面进行大量投资,才能让高科技的东西发挥效用。《经济学人》提出了一篇科技飞跃的报告指出:无法采用旧有科技产品的国家,碰到新科技的时候,处境会相当不利。
摩尔定律永远有效吗?
摩尔定律说的是每过8-24个月,计算机芯片的尺寸和价格都会减半。这个定律体现的是一个简单原则,那就是未来会不断加速。摩尔定律为何会发生?根据摩尔自己的看法,这是个经济学定律,而不是物理定律,它体现的是人类的信念系统:当我们相信某件事情的时候,就会投入精力来完成这件事。所以这是个自我应验的预言,大家明白,如果不跟上就会落后,所以是自行驱动前进的。
在其他领域,例如DNA定序、磁条存储技术、半导体、带宽和像素等方面也遵循类似的加速发展规律。
以摩尔定律为代表的这种加速发展规律会永久有效吗?当然不会持久运行,例如,美国最初在修建铁路的时候,每十年里程加倍,但是持续一段时间之后就结束了,因为人们找到了其他的替代交通工具。再比如数码相机,开始的时候像素很低,人们非常看重这个指标,加速发展一段时间之后,像素达到了百万级别,已经足够用了,于是消费者开始关心像素传感器的速度或对于低光源的反应等指标,于是乎像素指标增长放缓,增长让位于其他指标。
这意味着摩尔定律会升华,让位于新兴的趋势和技术。旧的摩尔定律失效之后,我们会有新的方法制造更好的晶体管,于是新的摩尔定律又开始了。从这个角度而言,摩尔定律永远不会结束。
如果你相信摩尔定律永远不会结束,那么你必然对人类未来抱有乐观主义的态度,这也会引导教育和投资的方式做出改变。
科技进步的三个动力
综上所述,科技进化与生物进化类似。如果生物进化的三个动力是适应性、偶发性和必然性。那么科技进化的三个动力也是必然性、偶发性和适应性。
生命的本质不在DNA、组织或肉体等实质性的形式当中,而是在被这些实质形式所包含的能量和信息的无形组织当中。同样,科技也不是我们看得见的那些东西,科技是思想和信息,是人类心智的延伸,而且就像生物进化一样,整个科技也会朝着某种无意识的方向前进。比如说电力马达、二进制计算等必然会出现,这就是科技进步的必然性。某种内在力量支配着科技进步,但是细节无法预测,因此科技发展有偶然性。
科技的适应性指的是什么呢?适应能力是不断追求最优秀的东西和有创意的新东西,持续解决生存的问题。这是人类自愿选择的结果,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朝鲜半岛两个国家,各类科技成就就在那里,朝鲜却拒绝,背弃了全世界,约束限制了自己。
反文明主义者
从以上可以看出人类是科技体的主宰,也同时是科技的奴隶,我们的命运无法摆脱这令人不自在的双重角色,我们对科技永远都有矛盾的感觉。一方面是人发明了互联网手机。但另一方面,你会发现我们越来越离不开这些我们发明的东西,当郑州遭遇水灾而停电停网的时候,我们感到了巨大的不方便和不适应,甚至退回到了以物易物的时代。
科技具有强大的力量,同时也带来强大的破坏力。这是一个硬币的两面,新的科技承诺越重大,它所能造成的伤害的潜力也越大。互联网的好处自不用说,然而2020年的美国总统选举,我们意识到社交媒体对舆论有很强的操控能力。
《庄子·外篇·天地》有这么一段文字,似乎表达了庄子反对科技的立场。
为圃者忿然作色而笑曰:“吾闻之吾师,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生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载也”。吾非不知,羞而不为也。
在工业文明加速的时候,对科技进步的抨击也加速了,认为其是可怕的毁灭力量,会摧毁地球和人类,这些人被称为“卢德分子”。心理学家弗洛依德也主张文明是人类问题的来源,而不是解答,因此主张退回到过去。
在北美,有一个特殊的人群——阿米什人,他们的社区不同程度地生活在过去,拒绝接受很多现代科技,例如他们拒绝电网,不开车,乘坐马车,不用手机等等,孩子们读完初中之后就辍学了。
但是事实是,他们无法完全拒绝现代文明,他们不开车,但不得已的时候会搭乘别人的汽车,他们拒绝电网,但无法完全拒绝电力,他们会使用太阳能以便用机器汲水,使用柴油发动机发电带动电锯等机械,他们还会使用基因改造的农作物,因为更节省人力,必要的时候他们还会到外面的“文明”世界寻求外援。这构成了巨大的反讽:
只因为有了现代的科技,才能优雅地抗拒科技。用阿米什人自己的话说就是:“我们不想停止进步,我们只想让进步慢下来。”这样说来,阿米什人只是极简主义者而已。
也许阿米什人的极简主义对我们最大的启示是,在支持科技全面进步的前提下,懂得从个人角度减少东西,找到自己需要的最少的工具即可。
科技到底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
中国最后一位儒家梁漱溟的父亲梁济也是一位文化人,因为对世界的发展非常悲观,他选择自杀了,在自杀之前,他问自己的儿子:“这个世界会好吗?”梁漱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但是梁济好像不信,所以还是死了。
很多悲天悯人的人都会有此一问,犹太祭司萨罗米曾经说:“世界上善多于恶,但多出的并不多”。
KK给出的答案是,如果能够发挥复利的杠杆作用,不多其实就已经足够了。即便如果我们利用科技创造出来的正面事物能比我们破坏的多出微不足道的1%,也能推动社会不断改善。我们的寿命、健康、物资的种类、生活便利程度无不体现出这种进步。
科技到底带给我们什么好处呢?它提供更多机会、更丰富的选择给每一个人来最大程度地释放人的潜力。想想在中国古代,读书受教育的人只有一个出路——科举,如今就不一样了。每一个人才有机会胜过与生俱来的独特天赋,有机会听到新的想法和新的意见,有机会变得和自己的父母不一样,有机会独立创造出作品。没有胶卷的发明,不可能有电影奇才;没有互联网,很多产业不复存在,那些业界精英的才华则永不为人知。
不可能每个人都成为杰出的人物和明星,千万不要去仿效别人,仿效别人胜出的方式,可能是你的束缚。
每个人终其一生都会获得个人独有的一组潜能、灵活的技巧、成熟的洞察力和别人无法分享的潜在体验,只有我们尽可能放大自己的才能的时候,我们才能发光,因为其他人在这方面没有我们的能力,全力发挥独特的技巧,没有人能模仿我们,那就是我们最受尊重的地方,科技的发展给了我们这个机会。
每个人在学会为自己寻求最少的科技,主张极简主义的生活方式的同时,却要为整个人类社会创造出尽可能多的选择,即推动科技整体的发展,这是一场无限的游戏,不会终止。
生命不是奇迹,是物质和能量的必然结果,科技体不是生物的敌人,而是生物的延续,人类不是这条轨迹上的顶点,而是自然和人为之间的中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