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脑海中那么烂的电话号码依然没有回应，电话那头的机械语音提示越来越刺耳。
从最初的耐心解释到之后的寥寥数语，再到逐渐不再回复信息，直到最后整个人都消失了，李姣才恍然大悟，这几个月来米西婴童生活馆负责人态度的转变，其实是一个信号:她花了近万元订购的婴儿奶粉，很可能已经有了两空钱货。和李姣有同感的家长不在少数。据李姣介绍，一个维权微信群里有400多名家长在这家米西店里买奶粉，总共损失一百多万元。
“受骗的家长基本都是多次下单。一开始他们会按时结算，送礼物。吸引客户二次下单后，开始迟迟不发空包裹，之后联系不上商家。我们父母自发成立了一个微信群，这个微信群的人数一直在增加。”2月底，据李姣向《国际金融报》记者陈述，去年9月，在赠品和低价的吸引下，以及小红书相关用户的“背书”，他在米思门订购了多罐某知名品牌的婴幼儿奶粉。到目前为止，近半年过去了，不仅大部分孩子的口粮没有收到，商店也处于失联状态。
值得注意的是，记者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发现，在此次事件中，Missi母婴店线上渠道通过大量的小红书业余博主进行推广和引流，以获取全国消费者的订单。收了消费者的货款后，“骗”的套路就开始了。一开始是按时给消费者送奶粉，还附赠礼品。消费者两次或多次下单后，会出现延迟发货、不发货的情况，最后导致店铺相关负责人失联。
事情发生后，维权的家长除了想办法要回钱，也在想以后还会不会继续信任小红书。
“小红书以内容起家，孵化了一大批业余博主，但由于其内容形式更贴近生活场景，更容易进行广告植入。”在Lianshang.com高级顾问、资深零售专家王国平看来，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些无良商家在利益的驱使下，通过小红书等平台的短期流量曝光，赚取一次性交易，将投资回报控制在半年之内，这是近年来流行的一种游戏。“但对于小红书来说，如果平台长期充斥着恶意营销内容或虚假信息，部分用户将很难辨别是否是‘种草’的真实体验。长此以往，一部分用户会很难分辨这是不是真正的体验‘种草’。
一个
母婴店的“庞氏骗局”
浙江省杭州市西湖区文新街道荆州路243号，是米西门的具体位置，蓝色的门牌格外耀眼。几个月来，这家看似名不见经传的母婴店，因宣称销售性价比高的知名奶粉品牌而在马宝圈里小有名气。也正是这家鲜为人知的母婴店，让400多位家长“栽了跟头”。
“杭州米西母婴生活馆通过收钱不发货的方式骗了近400位宝贝妈妈，孩子的奶粉钱也从未放过，简直丧心病狂。”2月中旬，一位用户在小红书上分享了上述文字。在数十条评论中，不少用户也表示有类似经历。
大部分受骗家长将这一“失踪门事件”称为“庞氏骗局”。本来他们想着低价给孩子囤积一些正品口粮。结果他们没看产品就付了款后，不仅没收到产品，店领导目前也联系不上。最近琳琳在几个微信群里特别活跃，聚集了全国各地的宝贝爸爸妈妈。“大小姐”、“骗子”、“演戏”、“失联”、“小红书”都是群里出现的高频词。
“大概是去年10月份，我准备给孩子买奶粉的时候，无意中在小红书上刷到了给一个业余博主推荐她家。一开始给我留下的主要印象就是比市场价便宜一点，一定数量可以送价值近千元的正品，加上实体店产品应该有保障。”被骗的过程和李姣如出一辙，他告诉记者，“一段时间后，我在小红书里刷了很多次相关内容。几经考虑，在其中一位博主的推荐下，我和Missimen的主人取得了联系。”
家住杭州的孙东东2021年10月底第一次在米西门下单。当时他买了6罐奶粉，店家按照约定时间送来了奶粉。一个月后，其转账3000余元订购了十余罐奶粉，但米思门并未立即发货，而是回复称“需要等货”。2021年12月，孙东东再次催促店家发货，结果却是商家充值了华为平板等赠品，又“充值”了8100元。“到目前为止，第二单只收到7罐奶粉，第三次充值后没有收到礼品和奶粉”。
采访中，记者从数十名受害者家长处了解到，有的家长一次性充值金额近2万元。他们选择米西门购买奶粉的理由大多包括“小红书博主推荐，价格低于市场价，有赠品，实体店”。
但让这些家长没想到的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这个看似靠谱又划算的生意，短短几个月就会变成“雷区”。
“今年1月底的时候，我隐约觉得店里有问题。一直没发货，也联系不上店家。即使联系上了，也是一拖再拖。后来给我寄了个假快递，里面只有一张纸。”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唐力，也是受害者的父母，无法掩饰他的愤怒。他告诉记者，“1月底的时候，联系不上老板，就听说之前这家店是给收货的宝妈帮忙在小红书上推广的，然后他会出一定的报酬，比如玩具，让越来越多的人在小红书上推广。”
3月中旬，记者拿到了一份大小姐欠费统计数据，显示已经收集到399条统计结果，受骗家长的损失从千元到数万元不等。据很多家长反映，在“没钱没货”的情况下，只能从其他渠道购买奶粉应急。“这是第二次登记。第一次清点是400多名家长。”杭州一位宝妈告诉记者。但是，记者并没有看到第一张统计表。
2
还是合同诈骗？
直到现在，家长们还不知道米西门“欺骗消费者”背后的原因。
记者在小红书上注意到，名为“大小姐宝贝生活馆”的账号已于2月26日发出道歉信，其中大小姐店铺表示，2021年9月针对皇家美素佳儿、艾塔美卓萃等产品的营销活动，经过客户间的口口相传和微信、小红书等社交媒体的广泛宣传，销售订单异常火爆，远超预期。“由于运营和管理失误，货物供应没有及时跟上，导致许多客户无法按时发货和收货。2022年1月19日，员工因家里有事，临时停业一天。1月20日，由于与同行发生小摩擦，店内发生了一些变化，导致很多顾客误以为该店要关门了，在社交媒体上引起轩然大波。同时引起了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目前店铺暂时无法正常营业。”
在这封道歉信中，Missimen还承诺将努力解决资金和货源问题，逐步向客户发货或退款。此外，该账号也曾在1月底公开过该店给部分家长退款的记录，但金额较小，基本都是几百元。
但在一些受骗家长看来，Missimen的前述行为是“安抚性表演”。“中间回了两次300元，还是有近9000元欠款。店家对此没有给出任何承诺。”孙冬冬无奈地告诉记者，他现在联系不上店铺负责人，“发了微信但没回复”。其透露，目前，家长已向派出所报案此事，但目前没有太大进展。
眼查资料显示，杭州市西湖区Missi母婴生活馆成立于2021年9月16日，法定代表人为钱晶晶。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关于该店的公开信息。3月中旬，《国际金融报》记者多次致电钱晶晶，询问上述奶粉欠款及相关款项情况，但截至发稿时，其电话处于占线状态。
北京贾云律师事务所副主任、中国政法大学知识产权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赵占领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这种模式本身并不违法，但不代表店铺没有问题。“其主要问题是未在约定期限内向消费者交付货物，构成违约”。
赵占领进一步指出，这一事件还涉及它是刑事犯罪还是民事纠纷的问题。“民事纠纷是指无论是充值后赠品没有按照约定送达，还是我买的奶粉或者其他商品没有按时送达，这些都属于合同纠纷，属于违约。但如果合同诈骗是犯罪，那么这可能需要一些相关的证据，需要公安机关调查取证。”
“消费者可以报案，看公安机关是否立案。此外，还可以通过民事诉讼起诉。”在赵占领看来，“主要原因是货物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交付。无论现在买的商品还是赠品，只要不按时间交付，就构成合同违约。”
三
如何开发“引流”平台
值得一提的是，在米思门被曝“跑路”的同时，2022年1月，多名受骗家长在小红书上分享帖子，称昆明大悦城某母婴体验中心与米思门套路相同，以某知名奶粉品牌为关键词，同样通过小红书平台推广。之后用户在相关博主的推荐下了订单，之后没有任何回应或回复。没有人注意要求退款。
作为中国最大的“种草”社区，小红书的估值已攀升至200亿美元，它将自己定义为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平台，由毛和曲芳于2013年在上海创立。公司的使命是“激励生命去分享和发现世界上美好的事物”。用户可以通过短视频、图片、文字记录生活，分享生活方式，形成基于兴趣的互动。截至2019年10月，小红书月活跃用户数已突破1亿，其中70%为90后，并持续快速增长。
周一是一位关注小红书很久的业内人士。在他看来，与Tik Tok、哔哩哔哩等其他UGC平台相比，小红书致力于调动用户的内容生产积极性，最大的优势是种草真诚，分享真实，对内容信任度高，给业余爱好者更多的曝光机会。“博主的真实体验或者购买方式和价格可以帮助小红书用户做决策，也正是因为这种有用性和互助性，小红书的社区
此前，郭进证券在一份研究报告中写道，小红书是中国最大的生活方式内容平台。在所有头部app中，活跃人数增速处于明显领先地位。截至2022年1月，活跃人数达2亿。从总量来看，小红书在过去一年里产生了约3.6亿张笔记。在母婴产品赛道，有大量的母婴品类笔记。一年来，总注数为899.5万注，投入注数为192.7万注。业余笔记占比远高于一般市场，用户需求大，自发流量大。
然而，基于这种天然的“种草”属性，随着平台用户的激增，小红书也因其虚假的“种草”内容而饱受诟病。5个月前，由于“滤镜吸引”，小红书遭到质疑，被称为热搜。当时大部分小红书用户都认为其平台充斥着虚假的“种草”。在一些景点打卡过程中，一些发布的照片与实际情况相差甚远，导致大量网友被“骗”。
况且，记者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发现，因为小红书相关推文而“踩坑被骗”的案例不在少数。3月中旬，记者以“小红书欺骗”为关键词搜索黑猫的投诉，得到654条结果。其中，反映小红书涉嫌虚假宣传引流，虚假标注产品价格欺骗消费者的案例较多；以“小红书广告”为搜索词，有239个对应结果。
一个月前，小红书开始了新一轮的假种草。数据显示，此轮治理以医美类为重点，第一批共处置违规笔记27.9万张，处罚违规账号16.8万个。
“当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博主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博主时，我认为她就像我们普通的宝妈一样，在真实地分享她的购物经历。谁知这会上当受骗。据我所知，当时所有的推荐帖都被删了。”根据唐力向记者展示的小红书聊天记录截图，2021年10月中旬，正是在看到一个业余博主分享的推荐帖后，他去联系了自己要找的Missimen店铺。目前双方的聊天记录还在，但当时的推荐帖已经不见了。
近日，《国际金融报》记者多次搜索小红书发现，为米西店铺种草的“业余博主”已经删除了相关文案，几乎没有店铺推广的迹象。但在一些家长提供的截图中，“买奶粉送宝宝走路神器”、“正品”、“鲜枣”等字眼格外吸引人。一位家长向记者证实，Missimen的相关负责人曾热情邀请她帮忙宣传，然后送了点东西。但直到现在，她充值了2万多元才拿到少量奶粉。
四
艰难的监管之路
“委托他人做虚假种草业务，属于虚假宣传中的不正当竞争。小红书作为一个平台，在发现后应当尽到提醒、审核、删除的义务。但对于小红书这样的内容平台，业余博主在平台上分享购物经验，仅从内容上很难判断为虚假宣传。”在上海海华永泰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陈元喜看来，“从平台自身的长远发展来看，小红书应该升级平台的管控手段，打击利用平台进行虚假宣传的行为，否则最终会吃掉小红书本身，从而影响整个平台的内容质量和用户体验。”
“上述案例中，小红书作为‘引流’平台，但在法律纠纷中，实际上很难被追究责任。”在赵占领看来，如果要追究责任，首先要界定相关博主在小红书发布的信息是否属实，是否确实涉嫌构成侵权，相关博主应当对消费者承担相关侵权责任。在此背景下，将关系到小红书作为平台是否尽到法定义务。“根据民法规定，小红书作为网络服务提供者，对平台用户发布的侵权信息一般遵循通知删除规则，只有在知道或者应当知道的情况下，才会承担侵权的连带责任。”
“小红书有自己的审计机制，但审计的重点更硬更广，一些用户投诉严重的部分。”近日，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资深互联网观察人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坦言，目前一般的互联网平台只能监管自己平台的一些营销行为。如果涉及跨平台管控，那就是平台监管的难点。
“从根源上看，小红书目前还在完成内容价值。用户因为内容来到小红书平台，完成内容获取后，被引导到其他平台进行交易。这不是一个完整的闭环，涉及的产业链太短，只是其中一个环节。”上述资深互联网观察人士进一步表示，“从商业平台的成熟度来看，接下来，小红书必须加大对审核团队的投入，比如多方验证。当然，相应的成本也会飙升。”
截至目前，小红书尚未公开披露其生态管理团队的人数。不过，据相关媒体报道，2021年初，小红书曾透露，已成立安全、生态、战略、审计、技术等部门的生态管理团队，规模超过千人。相比之下，早在2018年，Tik Tok的审计团队数量为几千人，而Aauto Quicker也在2018年表示，未来审计团队的数量将从2000人增加到5000人。
3月中旬，《国际金融报》记者就是否关注上述事件、相关内容审核机制以及目前生态治理团队规模等问题联系小红书，但截至发稿，尚未得到进一步回应。
在王国平看来，小红书早期对内容的把控很好，但随着用户数量的增加，监管成本的上升，以及广告收入变现的需求，考虑平台盈利的压力也随之而来。“所有的互联网平台早期都需要烧钱，但资本投入的初衷是为了盈利。平台开始追求利润的时候，就是平台不得不权衡的时候。如果平衡不当，就会出现流动性弱，然后内容质量下降的双降问题。”对于小红书来说，整改行动本身就关系到平台的生死存亡。
人民网-国际金融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