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日，中国证监会、财政部和美国公众公司会计监管委员会签署了审计监管合作协议，将于近期启动相关合作。消息发布后，在当天交易的美国华尔街股市上，此前一直承压的中国股票上涨，回归市值，表明美国投资者看好中国股票留在华尔街。持续近两年的中概股退市风波会暂时告一段落吗？
根据中方发布的新闻稿，合作协议依据两国法律法规，尊重国际通行做法，按照互惠互利原则，对双方在相关会计师事务所监督检查和调查方面的合作作出了明确约定，形成了符合双方法规和监管要求的合作框架。合作协议的签署是中美两国监管机构在解决审计监管合作共同关切方面迈出的重要一步，为双方下一阶段积极、专业、务实地推进合作奠定了基础。
美国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表示，这一重大协议是其与中国监管机构达成的最详细、最规范的协议。美国证交会主席加里·盖恩斯勒(Gary Gaenssler)在一份声明中表示，美国是全球最大、最具深度和流动性的金融市场，因此实施有效监管非常重要。盖恩斯勒表示，中美之间的这次对话相当具有建设性，富有成果，双方都致力于解决问题，并最终达成双方都同意的方案。
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杨水清对深圳卫视新闻表示，中美达成证券跨境监管审查意义重大。这是一个遍布全球的移动市场。目前，中国有280多家企业在美国上市。合作协议签署后，这些企业将得到解脱，这对中美关系意义更大。因为中美关系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关键的节点，以前舆论都说中美经贸关系是中美关系的压舱石。但是，这块压舱石能不能撑得住，存在很大疑问。在这种质疑声中，在财务领域和审计领域能达成这样的协议，实际上是给压舱石增加了筹码。
据美国《华尔街日报》消息，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的审计论文等资料将转移到香港，美国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的人员最快将于今年9月抵达香港，开始相关工作。审查通常需要三个月，这意味着结果将在12月公布。
杨水清认为，香港作为全球重要的国际金融中心，在跨境审计方面也发展得非常好，美方也一直认可其公平、公正、透明。另一方面，香港是中国的领土，因此它成为中美合作的一个可以接受的地方。对香港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发展机遇，为中美证券审计监管合作充当了“超级联系人”。香港的会计师事务所将获得更多的机会，实现更大的发展。香港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将进一步巩固。
消息披露后，中概股集体上涨。美国金瑞基金首席投资官布伦丹·埃亨(Brendan Ahern)认为，华尔街欢迎中美达成的协议，这有助于降低地缘政治对金融的影响。他相信中概股会回归应有的市值。作为一名长期买入中国概念资产的组合投资经理，他表示，在《外国公司问责法》实施后，他一直非常担心来自媒体的任何与此法相关的消息，因为每一条消息都意味着他的资产缩水。美国的法案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也打压了中概股的市值，这是不正常的。现在中美达成审计协议，中概股普遍上涨，预示着华尔街投资者将推动中概股回归应有的市值。
2020年底，特朗普签署了《外国公司问责法案》，该法案主要针对在美国证券市场交易的中国公司。美国上市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是该法案的执行部门。今年3月，美国首次利用这一法案将5家中国公司列入预除名名单。截至目前，这份名单上共有包括阿里巴巴在内的159家中国企业，其中153家被转入退市确认名单。在美国不友好的政策下，中国证券交易所开始寻找自己的出路。7月26日，阿里巴巴发布公告称，公司董事会已授权公司管理层申请变更其在香港联交所主板的上市地位为主要上市。港交所完成审核程序后，阿里巴巴将在港交所主板和纽交所上市。
布伦丹·埃亨认为，事实上，随着中国金融业的发展，中国资本市场对中国股票的吸引力越来越大。港股通也在mainland China首都和香港股市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埃亨注意到了中国和美国金融市场之间的竞争关系。与纽约相比，香港拥有靠近中国大陆市场的天然优势，而mainland China的投资者显然比华尔街更了解中国公司的价值。埃亨不希望中概股因此从华尔街退市。他认为最好的情况是中资企业同时在纽约和香港上市，相当于一举两得。
显然，美国监管机构也注意到了这种微妙的关系。8月12日，中国人寿等五家市值巨大的中国国企宣布有意将美国存托凭证从纽交所退市。仅仅两周后，中美两国监管部门就中概股跨境审计达成合作协议。
证监会表示，如果后续合作能够满足各自的监管需求，有望解决中概股的审计监管问题，从而避免被动从美国退市。我们期待以专业务实的态度积极推进与美国监管部门的合作，共同努力取得积极成果。
美国金瑞基金首席投资官布伦丹·埃亨(Brendan Ahern)也认为，如果中美两国政府的合作进展顺利，他相当有信心大部分中国股票都能通过中美的审查和合作。他指出，绝大多数在美国上市的中概股都是大中型企业，都经过美国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中国分所的审计，审计质量不用担心。这些来自美国的顶级会计师事务所执行与美国一致的审计标准。在涉及个人隐私和敏感信息的审核障碍被这份协议扫除后，中概股顺利通过美国的审核监管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根据2020年的数据，当时在美股市场交易的中资企业市值约为6万亿美元，约占美股总市值的9%。此外，中国有30多家会计师事务所在美国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注册，为中国在美上市公司提供审计服务。
会计师事务所是保护投资者利益的“守门人”。对负责上市企业审计的事务所进行有效监管是保证金融市场良好秩序的重要措施。目前，美国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已与全球5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监管机构建立了相关合作机制。十多年来，中美双方保持着沟通和磋商，尝试了各种合作方式，积累了一些经验，但未能从根本上形成双方都能接受的、可持续的合作安排。业内人士指出，近年来，一些在美上市公司钻中美监管灰色地带制造资本混乱，损害了中国公司的声誉，不利于资本市场的健康发展。因此，中美监管机构加强合作，消除审计灰色地带，对两国企业、对全球金融市场秩序的稳定、对中美关系都具有重要意义。
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杨水清告诉深圳卫视新闻，美国会计监督委员会成立的动力是美国的安然丑闻。考察上市公司的一些具体经营状况，是为了保护全球投资者的利益。她指出，对于全球资本市场来说，审计审查不应该是美国单方面的，而应该是全球性的、联合的、双向的、多边的。
与美国监管机构的合作协议体现了三个重要方面。首先是确立对等原则。即遵守两国法律法规，提供相互监督协助。二是明确合作范围。即相关会计师事务所的检查和调查。其中，中方援助的范围还涉及一些为中概股提供审计服务、审计底稿存放在内地的香港事务所。三是明确合作方式。根据协议，美方要检查的审计工作底稿和其他文件将在中国监管部门的协助下取回并提供。
跨境审计涉及高度敏感的国家和企业机密信息的可能性和公民隐私的保护。中国证监会已经明确，审计工作底稿的主要作用是记录审计人员是否按照审计准则尽职尽责地核实了企业收入、支出等财务信息的准确性，因此一般不包括国家秘密、个人隐私或企业底层数据等敏感信息。
对于其中可能包含的敏感信息的保护，证监会表示，无论公司在哪里上市，都有义务遵守自身的信息安全法律法规。近年来，信息安全相关法律法规陆续实施，相关市场主体的信息安全责任更加明确。中美审计合作还针对个人信息等特定数据设置了专门的处理程序，使得操作更加有章可循。
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杨水清告诉深圳卫视记者，审计合作有两种。一种是互信程度高的时候，我审核，你批准。在双方互信没有那么大的时候，可以共同检讨，这是中美目前的模式。当美方希望获得中概股的审计论文时，中国监管部门应参与协助，可以避免美国相关监管部门无限制地要求企业提供各种数据。这个时候中国的监管机构就会在其中发挥作用，就是你能审查什么，不能审查什么，这其实是为了更好的维护企业的利益。
深圳卫视新闻注意到，中国政府高度重视中国企业的全球资源配置，积极支持企业利用好国际资本市场。2021年7月3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完善企业境外上市监管制度。今年4月，中国证监会发布《关于加强境内企业境外发行上市证券保密和档案管理的规定》的通知，公开征求意见。新规进一步落实上市公司信息安全主体责任，释放支持企业境外融资信号。
舆论普遍认为，中美签署审计监督合作协议是双赢的。但值得注意的是，中概股中不乏IT、高科技明星股，且多为国有股，涉及美国政府以“小院高墙”为中国发展制造障碍的领域。美国证券监管部门将如何对待这些股票，将成为后续观察的关键窗口。
作者罗罗布，深圳卫视新闻主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