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在一个老机构的家属楼院里长大。家庭庭院外面有一个小花园。每年夏天，到处都是杂草。蝉和蟋蟀总是伴随着炎热的夏天，它成了我们孩子的天堂。
平日里，家里的退休老人带着鸟笼散步或者看别人打板球。场面特别热闹，三层三层都围满了人，包括我们这些孩子。
我一直想知道这些蟋蟀是从哪里来的。直到听一个大哥说他妈去西仓给他买蟋蟀，我才知道这些“斗士”是哪里来的。从那以后，这个地方就像一个谜一样吸引着我——一个从未拥有过蟋蟀的孩子。
现在很多年过去了，这个地方依然存在。
走吧。去逛街。
从西街进大学巷，直行到庙堂后街，再向西拐。你不需要看标志。如果你发现有人提着一只笼子里的鸟，你就知道你来到了著名的西仓。
整个西仓地区包括西仓东巷、西仓西巷、西仓南巷、西仓北巷四个巷，形成一个周长约1000米的方形圆环。这是Xi安著名的花鸟鱼虫市场，形成于清末。直到今天，它仍然保持着每周四、周日开放的传统。不知道这个传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毕竟这里的历史比很多人的年龄都要古老，这里的故事更丰富:
西仓的一处地摊西仓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是明清政府的粮仓——永丰粮仓，在和平路陆晶粮仓对面，所以叫西仓。许多在Xi安生活多年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
Xi安人称之为“闲荡”。当然，这是有原因的。目前，使用最广泛的说法有三种:
因西仓市场摊位相连，犹如一个又一个摊位，故得名；因为很久以前，摊主们大多是挑着担子来带货的，“担子”看了就成了“档”。“当”其实就是被骗的意思。意思是那里卖的东西那么多，人那么多。选择的时候不看清楚很容易被忽悠。至于哪种说法准确，现在很难考证，但“逛地摊”这个名称流传下来，沿用至今。
现在很多年轻人也对这个地方感兴趣，但恐怕了解它历史的人不多，可谓是Xi安历史悠久的文化景观。
西仓年谱
西仓，位于华县东北渭河南岸广通渠口，初名广通仓，大业初改名永丰仓。这是当时首都附近的一个重要粮仓。后来渭河南迁，仓址在渭河北部，今陕西省大荔县。
可见西仓最早诞生的地方并不是我们这里。当时西仓所在地其实属于“皇城”，并不是普通人的生活区。
永丰仓地图唐朝末年，战乱频繁，长安城数次被毁。到了唐末，长安城规模缩小，从前的“政区”变成了百姓居住区。不过当时西仓还没有市场。
宋元时期，这里设有“凤川驿”，主要负责传递公文，为官员提供住宿。也是从那时起，这个地方变得繁荣起来。
明初，永丰仓迁至Xi安市，是Xi安府的主要仓库，位置与现在的西仓大致相同。当时，永丰仓负责储存政府征收的粮食，归Xi政府管辖。
嘉靖年间陕西同治明代Xi市地图显示，西仓地区有永丰仓和屯田路。具体位置是永丰仓以西，屯田路以东，永丰仓和屯田路位于一起是因为这两家机构的业务内容是相互关联的。永丰支付所收粮食，结算市场价，屯田路则是明代陕西省的官署，负责储粮、开荒、粮食生产、水利等。通过布政司的参政、参与和咨询。
明朝时期永丰仓示意图清末，由于国力衰落，西仓作为政府粮仓的功能被削弱。当时Xi安有很多八旗子弟，旗人有遛鸟斗蟋蟀的习惯。西仓恰好是清朝政府游乐场所在地。每当这些“达官贵人”进入游乐场，他们的爪牙就会拿着鸟笼和鼻涕虫在外面等着。周围的人都知道旗人有这个爱好，于是聚集在这里专门做鸟和昆虫的生意。久而久之，形成了以鸟和昆虫为主的自由市场，分布在西仓周边的小巷。这时，西仓的雏形终于诞生了。
除了鸟虫生意，街头卖艺、杂耍、剃头、小吃等各种各样的商人也聚集在这里。学校院子周围有栏杆，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人们称这些围栏为“地摊”，所以这是“游荡地摊”的另一种说法。
民国时期，为促进经济发展，西仓会规模也随之扩大，服务对象从服务旗民扩大到服务全市花鸟虫鱼爱好者。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解放后。
解放后改为军需仓库，为军事禁区。在国有经济时期，市场活动被认为是“资本主义的尾巴”，导致交易者停止其个体经济活动。西仓市场一度中断，直到1978年才逐渐恢复。
80年代初，西仓再次流行起来。除了以前的花鸟虫鱼猫狗鸽子蟋蟀的贸易之外，还增加了生产资料的贸易，如自行车、三轮车等。三轮车贸易的增加，满足了改革开放初期个体户的需求。无论卖菜、卖饭、卖衣服，都要用三轮车运输，三轮车已经成为一种重要的交通工具。西仓三轮车贸易的适时增加也显示了其灵活性和强大的市场调节功能。
随着这里房产交易的繁荣，一个新的职业“牙家”诞生了。牙家是靠嘴吃饭的人，对供需双方都是介绍费。跟现在的中介差不多，或者说白了就是帮客人砍价。连砍价都有专人服务，可见当时这里的人气。
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产品的丰富让这里名声大噪，直到90年代末，第一轮高潮才形成。后来西仓逐渐延伸，但一直以北巷和东巷为中心。
西仓作为政府的粮仓，有六七百年的历史，作为花鸟虫鱼市场也有一百年的历史。从一开始这里人们的自发聚集，到成熟后的统一规划，无不体现出Xi安浓郁的民俗历史和文化风情。
时至今日，这个地方依然繁华，很多老人依然有时不时逛小摊的习惯。独特的风俗和氛围也使其成为广受欢迎的“网络名人”打卡地，每年吸引大量游客。
西仓这些年
我相信很多80后和我一样，对这个地方的印象最初是和老一辈联系在一起的。90年代，西仓占了两条巷子。只要市场开放，出售动物、古董、书籍和药材的小贩就会聚集在这里，Xi人熟悉的市场也随之出现。
西仓一年四季都有，只是夏天更热闹，早上城市还没睡醒，但这里的人们已经开始工作了。卖早餐的小贩正忙着为人们准备不那么干净但美味的食物；卖各种乱七八糟小东西的商贩也在盯着路人。多年的“地摊经验”，让他们练就了一双“眼明手快、精金”；路边卖蟋蟀和斗蟋蟀的人把路围得水泄不通。如果说Xi安的烟火味最正宗，那一定是这里了。
这是大人的宝藏园，也是孩子的寻宝地。孩子们跟着大人穿梭在这里，好奇地看着那些新奇的古董和形态各异的动物。当然，我们每次路过卖光盘的摊位，大人们都会挥挥手，迅速把孩子拉走，留给他们好奇的目光和期待的目光。......
要说西仓最有名，西仓门口的树枝上挂着各种鸟笼。原来是从鸟虫管理开始的。现在虽然八旗子弟不在了，但是老人还是喜欢。对于爱养鸟的老男人来说，这些物件是他们心中不可替代的“AJ”。
摊贩在这里做生意不收费，所以做小生意的人每次开集都会聚集在这里乞讨一块蛋糕。虽然近年来很多人抱怨这里的环境不堪忍受，治安混乱，但作为一个可以保留下来的老Xi安传统，这里仍然有大量的“粉丝”，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有名的热闹集市。
贾平凹曾在《废都》中这样描述:
“有一个很大的民间交易场所，主要经营的是家畜、珍禽、花鸟、鱼虫，还包括器皿、用具、养殖等。男女老幼和闲散人员都蜂拥至场，提着包和摇篮，户户限穿，使得几百米长的会场挤满了人，熙熙攘攘，熙熙攘攘。”
我曾经和一个经常去西仓的年轻朋友聊过。他属于年轻人中的“古典”阶层。虽然他很年轻，但他对打板球非常感兴趣。每次和他聊天，他都离不开我的“科普”:
“选得好，就得看是什么样的头。有紫头、绿头、黄头。”
“哪种好？你看土壤，山东好。”
“如果你赢了，你会很兴奋。如果你尖叫，你只有输了才会逃跑。”
西仓里斗蛐蛐的人除了养鸟人的聚会，斗蟋蟀也是这里绕不开的话题。90年代，斗蟋蟀开始流行，每年农历八月开始上市。白露节气可以打板球。蛐蛐客从山东收集毛毛虫，经过老义门一轮筛选，剩下的在西仓卖，1元到10元不等。好的要二三十元。买蟋蟀的时候要配罐子。这时，10元几十元到上百元的新旧蟋蟀坛子就派上了用场。
为了给蛐蛐创造一个合适的栖息地，一些讲究的玩家不惜从山门或咸阳拉旧土，配以蚯蚓粪、细纱、石灰等。，仔细筛选，夯实，喷上细花，空抬高一个阶段再放进去。如果是同一年制作的锅，需要在沸水中煮几个小时，达到一定的温度和湿度后才能使用。当然，蛐蛐的喂养和繁殖更加精细。
西仓的美味不止于此。曾经，做鸟笼、蚂蚱笼的人在西仓摆摊十年，成了全国各地的鸟笼。
既然这里善恶分明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人们还对它情有独钟？
有一种人特别爱西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老义门:
Xi安的老艺术之门并不起眼，但它在无声无息中溜走了。他们深谙鸟、花、鱼、虫、鸽、猫、狗的市场，也深谙鸟笼古玩金、石、玉、石镜的市场。每次开会，他们都带着鸟笼来。他们看鸟和鱼，但当他们发现一个新来者时，他们就把它竖起来。“猫卖滴滴吗？”“三百五十块钱！”“三百美元，给一个烂蟋蟀罐头的金额？”......有时候收集一个鸟笼，回去就把旧配件拆下来换上新的，然后卖掉。那些老物件放在合适的鸟笼里卖，成绩抢眼，都是因为有一双好眼睛。
这里卖什么的都有，但一定要会挑用今天的话来说，老一门多半是业内“大咖”。之前听过一个石头“大咖”的故事。这位大咖看到卖石镜的，就开始表演了。什么是“棉无絮”、“粮无水”？总之石镜不假，只是颜色太低。一番调侃之后，因为言辞犀利，占用了老板的时间，也屏蔽了其他买家。最后老板没办法，只能低价卖给他。当然，很多摊主都倾向于绕开这样的人，让他们不好意思以后再去。俗话说“山外有青山在，柳暗花明又一村”。
多年后，我这位爱吃蟋蟀的朋友，因为结婚生子，无奈与心爱的宝贝告别，但在交谈中仍能感受到他对这个地方的热爱。我觉得更多的是他对这些流传下来的习俗的怀念，对作为Xi人的骄傲，对这些正在消失的文化的固执。
西仓的另一边
这几年，关于这里取缔的新闻很多。2017年，Xi市莲湖区城管、交警、公安、街道办、工商等7个部门联合发布了《西仓周边道路市场秩序整治公告》。很多老Xi安看到公告后，觉得西仓的“地摊”再也见不到了。
结果街道办工作人员赶紧辟谣:“根本不存在西仓被取缔这件事。西仓这次的一系列动作，只是为了整顿不法商贩，规范管理制度。”
的确，除了人们所谓的“怀旧”，西仓这些年剩下的更多是假货、小偷、动物贩卖等令人不快的话题。即使在很多艺术作品中被描述成一个有趣的、充满烟火气的街头生活的地方，但时代的发展依然会在这里冲刷过去，人们曾经“不在乎”的问题终将暴露出来。
售卖不知名动物的摊贩很多人对此也有不同的看法。一些老人仍然固执地认为这里就是这样。“你包都不看好，还怪小偷偷了？”这也是一些人的心声，即使在我们看来很荒谬，很不理智。
今天还能看到卖古董的摊主悄悄给顾客展示自己的“镇店之宝”，卖膏药的贩子用油光锃亮的黑狗皮膏药忽悠老太太，不知名的药材玉器比比皆是。除了情怀和人们对加入这里的美好期待，这些也是西仓的本来面目，就像在这里拍的那些艺术照一样。拆了滤网还是一片狼藉，就像我们平日去的菜市场一样。
与过去相比，今天这里的功能性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更多的是人们对过去的怀念。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但不管是好是坏，都是生活的一部分，哪怕是体现在文字里。既然来源于生活，为什么又高于生活？
西仓的另一面虽然不美，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像一位长者，住在你身边。他的缺点不妨碍每次见面都打个招呼。
附言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个地方会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无论那些美好或不好的记忆最终都会消失，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被人们铭记。
关于西仓的故事太多了，我只保留一小部分我所知道的作为记录。还有更多精彩的故事，活在民间，存在于每一个“西仓人”的记忆里，就像刻在石碑上的楔形文字，等待后人去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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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西仓简史，Xi安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