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曾经在大城市谋生的小城镇年轻人来说,当他们提着行李箱站在家乡的旷野上时,周围的人难免会给他们贴上“失败”的标签。
年轻人回国的唯一原因似乎就是在大城市生活不下去了。如果他们在大城市的工作足以维持生计,那么贴在返乡青年身上的标签就会变得“愚蠢”。
随着时代的发展,城乡差距逐渐缩小,乡镇也为返乡青年创业就业提供了沃土。/电视剧《我们的新时代》
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城乡差距逐渐缩小,乡镇也为返乡青年创业就业提供了沃土。对于返乡青年来说,回老家创业并不是一个热门的选择,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在大城市,他们是被迫谋生的陌生人。他们繁琐的工作,频繁的人际交往,远离亲人的孤独,让他们麻木焦虑。然而在村镇,工作被重新定义,生活的美与善被重新发现。
面对周围人的批评和创业的困难,他们选择用行动来应对。
“因为回家后,
我成了众矢之的。"
每年三四月份,四川成都崇州市重庆路周边的油菜进入盛花期。
此时阳光明媚,蜜蜂飞舞,蝴蝶飞舞,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游客在这里打卡。位于重庆路的明道镇也迎来了一年中的旅游旺季。狭窄的乡道上,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拥挤在竹编摊位周围。他们或者挑选商品,或者欣赏竹编工人的手艺。
和明道镇的大多数竹编工作室一样,红梅竹编工作室的生意异常火爆。
28岁的小姚是红梅竹编工作室的负责人。/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当时28岁的小姚是红梅竹编工作室的负责人。她辞去了在重庆一家三甲医院的护士工作,并于2019年回到明道镇,从母亲手中接管了红梅竹编工作室。
“红梅”是小姚妈妈的名字。在小姚回国之前,小姚的父母是工作室的第一任导演。他们不仅负责店里竹编作品的销售,还参与竹编作品的制作。在旅游旺季,商店总是人手不足。母亲小姚传达了想回家继承竹编手艺的想法。
当时,由于长期在医院上夜班,小姚的胃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考虑到护士入职五六年不能上夜班,加上自己的身体状况,小姚顺从了母亲的意愿,辞职回了老家。
回国之初,小姚和妈妈的决定遭到了周围大多数人的反对。朋友们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在三甲医院工作的护士要回家做竹编。在明道镇,从事竹编的人主要是中老年人,很少有年轻的从业者。
回国前,小姚是一名护士。/源像素
有人为小姚的选择感到惋惜,有人劝她慎重考虑,还有人在背后批评小姚妈妈,说她“让女儿回家做竹编是为了她自己”。
但小姚知道,他的决定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的选择。明道镇有“竹编之乡”的美誉。生活在这里的人要么以卖竹为业,要么以竹编获利,还有人专门收购竹编作品再卖出去。在街上,经常可以看到工匠用竹子编织的保温杯、花篮、熊猫。
姚介绍,镇的竹花篮一度占据全国开业花篮市场的90%。在她看来,回到家乡从事竹编,不仅可以继承母亲的竹编技艺,还能为明道镇的竹编队伍注入新鲜血液。
姚竹简作品。/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和小姚的经历类似,之前在贵州旅行团当导游的裴琳,在回乡建9号院的时候,也被周围的人搞得一头雾水。
当导游时,裴琳每天早上6点叫每一组游客起床。大家集合后,她会带团去景区。由于贵州各景点距离较远,从一个景点到下一个景点往往要坐很长时间的公交车。
裴琳描述道,“带团的时候有一种错觉,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车里度过的。”
旅行社规定导游在带团时必须带游客游览景区的某个区域,游客将这种行为视为导游劝说游客花钱。有人质疑裴琳,说她带团赚黑钱,带游客去消费区拿回扣。
裴琳经历过许多类似的事情。在她看来,导游和游客之间的良好互动需要给予对方足够的信任。然而,由于性格直爽,裴琳也表示自己不适合做导游。裴琳在率领贵州代表团六个月后递交了辞呈。
在裴琳看来,导游和游客之间的良好互动需要给予彼此足够的信任。/源像素
辞职后,她沿着318川藏线徒步进藏。在路上,她开始思考自己未来的生活。静静她不喜欢和人交流,所以决定回家开一家甜品店。
甜品店的店铺是自己的院子,但由于院子位于农村,裴琳难免会受到一些负面评价,比如农村的小院子很难吸引顾客,很难盈利。
2014年从温州到上海工作的妮娜,去年结束了7年的上海之旅。与裴琳和小姚选择回国的原因不同,妮娜回国主要是为了结束与男友的异地恋。
回国前,妮娜和男朋友就在上海还是温州生活的问题进行了讨论。当时妮娜的男朋友在温州一家国企上班。就温州本地就业机会而言,这无疑是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但如果放在上海,这种经历很难给男朋友的求职加分。
Nina以“Nina Chan”的名字更新小红书中与英语考试相关的内容。/来源Nina Chan小红书截图
虽然妮娜已经在上海生活了七年,但她一直没有拿到上海的户口。即使两个家庭尽力在上海买房,他们的孩子将来也可能要面临没有户口,没有学校的窘境。
经过种种考虑,妮娜决定回家从事英语教育工作。同时以“Nina Chan”为名,更新了小红书中与英语考试相关的内容。在她看来,自媒体创业不受地域限制。只要内容足够优秀,即使是在乡镇,也能大有作为。
回国是一个新的开始。
在批评最激烈的时候,小姚找到了当地一位有几十年编竹经验的老人。她问对方,她选择回家做竹编是不是错了,中途放弃会不会被别人嘲笑。
姚告诉老,她在编竹的道路上只走了10步。如果到了第99步她还想放弃,那可以说明她回家做竹编的决定是错误的。
老人还和小姚分享了自己学好竹编的努力和制作竹编遇到的困难:为了学好设计,老人曾四处托人争取到中央美院学习的机会;因为不懂营销,很多老人做的竹编作品很少有人问津...
姚竹简作品。/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和老人的谈话极大地鼓舞了小姚,也让她下定决心继续做竹编。回国一个月后,她还获得了在中央美术学院和上海艺术学院学习竹编、藤编等传统工艺的机会。这种学习经历拓宽了肖遥的想象力,使她在制作竹编作品时,能够更好地在脑海中构建作品的基本模型。
小姚学习后,把外国竹编的作品分享给父亲,他们一起探讨外国竹编的优劣。
很快,工作室接到了一个设计师的单子,他说想定制一个艺术装置,作品的形状类似流水。把要求说清楚后,小姚和其他手艺人一时糊涂。在此之前,他们从未听说过“艺术装置”这个术语。在小姚当时看来,所谓的艺术装置和店里的竹摆件制作程序没有太大区别,最多半个月就能完成。
结果半个多月过去了,作品的内部造型还没有搭建起来。当她和工作人员最终将对方给的设计图进行建模,做出作品的大致轮廓时,对方希望小姚能对细节进行优化。
肖遥说,作品细节难以把握的根本原因是竹子的韧性有限。如果你想用竹子展现水的流动之美,你必须想办法增强竹子的韧性。
通过与设计师的交流,以及与其他工匠的不断探索,肖遥和其他工匠花了很多天的时间,用铁艺搭建出了作品的模型——先用铁棒搭建出作品的基本轮廓,然后在铁棒上编织竹子。编织时,确保竹子能覆盖所有的铁条。这种制作方法的显著优点是,既能借助铁棒延展竹子的韧性,又能尽可能地展现水的动态美,使作品看起来像只用竹子制作而成。
三个月后,这项工作终于完成了。交付后,对方对作品惊叹不已,后期进一步与小姚多次合作。
对于没有设计背景的裴琳来说,建造一个漂亮的庭院并不容易。起初,裴琳只能靠自己的想象力建造一个院子,然后将建造后的院子与他想象中的院子进行比较。空开创的做法让她遇到了很多困难。一个狭窄的角落被拆,拆了再盖,几乎是家常便饭。
在裴琳小红书的个人账号“9号院”,他分享了自己改造阳光房的过程。阳光房的位置原来是凉亭,因为凉亭在夏天不能有效地遮挡阳光,所以她把它拆了,改成了阳光房。阳光房墙面施工完成后,她才发现墙上没有预留窗户。没有办法,裴琳只能再次砸碎墙上窗户的预留位置。
为了减少返工的次数,也为了弥补自己设计上的不足,裴琳开始疯狂地画关于院子设计的作品。通过对比颜色和拆除框架,她梦想中的院子在现实生活中成形了。
裴琳亲自设计并翻新了9号院子。/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扎根农村,
就是回流的意思。
从上海回到温州后,妮娜和男友的婚礼如期举行。与在上海的生活相比,尼娜在温州老家的生活是愉快的。她不仅和丈夫结束了异地生活,也再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老公工作的地方在镇上,开车只要10分钟左右。因为距离太近,妮娜一日三餐都可以在丈夫的陪伴下。晚饭后,她和丈夫会看电影,一起散步,或者去附近的超市买水果...缓慢的生活节奏一度让尼娜产生了老年人要退休的错觉。
岳父在家里定了一个规矩。只要有家人过生日,全家人都要聚在一起吃饭,每人要出200块钱。尼娜经常和她的婆婆谈话。通过聊天,尼娜了解到婆婆有自己的秘密朋友。他们经常互相打电话询问对方近况,也经常打电话给兄弟姐妹询问家里是否需要帮助。因为距离近,妮娜的婆婆和闺蜜姐妹经常见面、散步、逛街。
尼娜在红宝书里分享她的生活。/来源Nina Chan小红书
而这些都是妮娜在大城市很难享受到的。她承认自己的心态已经平静了很多,不再像在异乡时那样焦虑和孤独。有一次,妮娜老公的朋友加了她的微信,妮娜一碰到对方就感到压力和焦虑。焦虑的话题是英语专业的学生如何在小县城谋生。作为一名英语专业的毕业生,尼娜为对方提供了几条可供选择的道路:备考、在私立学校教书或做家教。但是每一个都被对方以不同的理由拒绝了。
虽然妮娜理解对方的焦虑,但她觉得过度焦虑完全没有必要。在她看来,相对于其他冷门专业,小县城的英语专业并不缺少就业机会,但每一份工作,每一条路,都必然伴随着挑战。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接受它,脚踏实地的走好每一步。只要和家人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和家人一起从事竹编的小姚,也开始逐渐明白回老家做竹编的意义。在她看来,制作竹编不仅帮助她实现了经济自由,还帮助村民实现了当地就业。因为业务发展的需要,小姚已经招聘了30多名当地员工,包括她的邻居和看着她长大的叔叔阿姨。
她的很多员工家里都有上学的孩子。每次孩子放学,小姚都会让员工短暂离开岗位,把孩子接回家。
未来,小妖希望将竹编技艺发扬光大,让更多人了解竹编。她也希望更多的年轻人会回到明道镇。“只有更多的年轻人回到农村,农村才会发展得更好。”小姚说。
在网上,裴琳九号院赢得了许多网友的青睐。/屠园九号院的红宝书
在互联网上,裴琳的9号院赢得了许多网友的青睐。她独立设计的阳光房,地面木地板,白漆墙面,巨大的落地窗,白纱窗帘,既能影响光线,又能隔绝部分热量。院子前面,有几棵小树,周围是草坪。远处,是长长的白云和蓝天。
许多网友在裴琳的账号下留言:“这是我理想中的院子,这是我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