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网消息:凌晨四点,北京某劳务市场路口人头攒动。农民工从各条道路蜂拥而至。经过几轮打探和讨价还价,一部分人上了劳务中介的车直接去了工地,另一部分没找到工作的人就散了。这样的场景每天下午五点左右都会再次上演。
在这里,日结是很多农民工的常态。有的人喜欢当天干完活当天就能拿到钱的踏实感,有的人确实急需用钱,有的人着急交房租,有的人担心明天一日三餐。“找工作吗?工作轻松,带空调,坐着干,管两顿饭。”一名中年妇女看着面前的路人,大声喊道。
凌晨劳动力市场门口的孙小源/摄
她告诉记者,这两个轻松的工作,一个是进厂包装流水线上的月饼,一个是在车间里把裁剪好的衣服叠好放进包装袋。都是每天工作12小时,180元。
“不管你是快是慢,你都可以做到。”
街道服务公司的门面一个挨着一个,有电子厂、汽车配件厂、物流仓库、临时保安,甚至还有核酸检测员的招聘信息。有些贴在大玻璃门上,有些在扩音器里播放。
四十岁的困惑
在这里,对于年轻人来说,只要不偷懒,选择余地很大。如果有特殊工种的技能证书,日工资可以达到三四百一天。对于中年人来说,他们能得到的是更费力的工作,比如装卸、拆卸、搬运等。一天工作下来,他们能拿到的工资在200元到300元之间。
43岁的李俊德属于后者。
十多年前,李俊德在陕西做铁矿石生意赚到人生第一桶金后,转行开了几家餐馆。后来由于经营不善,加上疫情的影响,他关闭了餐厅,来到北京打零工为生。
刚来劳务市场找工作时,他不好意思往前走。看到招聘人员停下车,人群向前拥挤,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李俊德坐在出租屋旁边的阳台上发呆。孙小源/摄
我们前面的人一波又一波地走着。临近中午,有人过来问他要不要做装卸。他马上回答。
去了才知道他们是要进冷库卸鱼。虽然当时是夏天,仓库里的温度很低,里面有棉裤和棉衣,但是因为他太胖了,穿不上,就穿着短裤在冷库里干了4个小时。
“好家伙,我出来完成工作的时候,腿上的筋都冻塌了,可把我冻僵了。”他清楚地记得,那天他赚了180元。
有了第一次经历后,李俊德在出来找工作的那天,总是背着一个装有充电器和备用衣服的背包。如果他干脏活,他会换上干净的衣服,下班后再回去。如果他进了冷库,就会披在身上保暖。
两年多来,在李俊德有限的人生经历中,他做了所有他能想到和想不到的工作。地铁里铺电缆,马路上种树绿化,挨家挨户洗漱空调整,修厕所,工地上运水泥,干装卸重物...有一年,他在仓库干了10个月的装卸,这是他打零工以来为数不多的长工。他每天值夜班,12个小时,一辆16米长的大车,一个晚上他一个人装三车。遇到“6.18”“双11”等网购节日,看着堆积如山的商品,他很头疼。
当她第一次来北京时,李俊德体重超过200斤。她有纹身、手镯、啤酒肚和略显时尚的胡子,看起来不像一个工作的男人。招聘人员来了,看着他问道:“你能做这份工作吗?”
他苦笑:“为什么做不到?给钱就行了。”
街上的临时工和招聘人员保持联系。孙小源/摄
从个体老板到临时工,在生活的重压之下,他无暇思考身份的差异。只是偶尔会突然“哦,太意外了!我怎么会有今天?”
这种突然的顿悟发生在日常生活中。
“下夜班回来的路上,有煎饼。你能买到它们吗?我们买得起,不是吗?想想再忍受一次吧。难道我们不能回去买些七八块钱的吃的自己做吗?七块钱的煎饼不够,回去还得吃。”
“很多次都是这样。你说不好听的,人家吃了我还得转头,我还能咽下去,真的。”
在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之后,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的李俊德依然迷茫。
“人们常说,一步错,一步错,我觉得我还是没有找到正确的那一步,你知道吗?”他沉思着。
明天会发生什么?
在劳动力市场上,李俊德有许多“好朋友”。平时没啥事的时候,大家都到了招聘的十字路口。沿着路边绿化带,有人蹲在路边,有人干脆席地而坐,还有人来回走动,交流着最新的招聘消息。
五块钱买一碗冷面或者一个饺子,或者两个玉米,就是一顿饭,有些奢侈,你可以再要一瓶矿泉水或者一罐啤酒。
招聘人员一来,人群一拥而上,没几分钟就退到了原来的位置。大家都忧心忡忡,用普通话,夹杂着各种方言,说着天各一方的事,却唯独不提自己的故事。
下午,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路边等待工作。孙小源/摄
翟,与同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得多,又黑又瘦,还有些腼腆。作为一名兼职工作者,唯一的区别是在为儿子准备彩礼钱以养家糊口,而翟在努力赚钱娶媳妇。
交谈中,翟一直拉着身旁的电线杆,似乎有点尴尬。他告诉记者,因为48小时没有核酸,当天就约定好的工作他去不了了,只能等到明天。之后,他又赶去做核酸。
28岁的李飞断断续续打了11年零工。在他丰富的履历中,最重要的记录是,他曾经扛过300斤水泥。因为1米83的身高优势,他在体力活上也很努力。
与李俊德相比,李飞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他平时喜欢音乐和各种电子产品。作为长期的“阳光一族”,他白天工作,晚上有时去KTV唱歌,有时去公园的河边玩滑板。特别累的时候,他会在一个汗店过夜。最近,他迷上了学习电子琴。
在过去的几年里,李飞已经献血52次。他用大拇指按在小腿上,指着凹陷的坑,笑道:“血红蛋白太低了,过几天得去医院检查。”
像李飞一样,李俊德已经献血十几次了。他听说如果有献血卡,以后如果家人发生意外,需要输血,可以第一时间得到帮助,然后就一直坚持献血。
虽然李俊德进入劳动力市场的时间不长,但他见过各种各样的人。这里有基层普通劳动者的生活写照,也有一些普通人对命运的不甘。
孙小源,路上匆匆的行人/摄
去年,李飞从网上借了3万元,打算自己开一个小店。结果店铺因为各种原因倒闭了,钱也终于花完了。李俊德一直在考虑回国创业。
“没钱的话,只能先来这里矫枉过正。”这种喘口气救急的情况不在少数。
今年32岁的王朝年,几年前刚从河北沧州过来。因为疫情,蛋糕店没法经营,关门了。没有生计,却不得不生活。他也开始打零工,什么都干。
目前,经过近一年的休整,王超计划重新开店。他已经在望京租了一个门面,就等着设备运过来,然后拿好营业执照就可以开了。
明天会发生什么?李俊德仍然很困惑。但自从来北京工作后,他一直坚信一个简单的道理:“你要逼自己,你不早起,你不出来找工作,你连饭都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