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事检察部门受理的案件中,真正符合监督条件的并不多,但对于每一起案件,我们都要付出100%的努力。
庄敬实诚、刚板硬正、仗义执着,这是同事们对高建峰的评价。
6年前,高建峰从西北的一名基层法官转型为西南省会城市的一名检察官。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由他办理的2起案件被最高人民检察院评选为典型案例,3起被四川省检察院评为典型案例,他本人先后获评成都市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工作先进个人、四川省首届民事检察业务竞赛标兵、四川省政法先锋,并入选全国检察机关民事检察人才库。
从法官到检察官
2015年,高建峰从甘肃省兰州市一个基层法院被遴选到四川省成都市检察院,成为一名民行检察官。
从法官过渡到检察官,高建峰最初本能地认为这不会太难,因为法官接触的案件类型更多。但协助办理的第一件民事检察监督案,就如同当头棒喝,让他清醒认识到了两者之间的巨大不同。“我本来以为法官判决过后的案子肯定没啥问题了,但没想到第一次办案居然就接触到涉案金额近千万元的虚假诉讼案。”刚到成都市检察院报到的第三天,他就被派去江苏省仪征市出差办案。
“王某的公司假装把3000多万元借给他的大舅子。公司破产后,债权人的权利得不到主张;承办法官和书记员在审查该案中都被王某请到江苏旅游……所以,我们不仅要把这3000多万元的案子是否为虚假诉讼查清楚,还要把背后的利益链条都查清楚。”在前往江苏仪征的途中,同行的检察官叶永革一边介绍案情,一边向高建峰传授办案技巧。
到了仪征市后,他们联系了当地警方,到酒店、案涉公司走访调查,并询问了10名证人,调取了5个酒店的视频监控录像,梳理出案涉公司往来10余本账册,找出矛盾之处,固定了证据。
12月的仪征漫天飞雪,冰雪打在脸上生疼。每天,高建峰和叶永革早上7点出门,晚上11点才回到酒店。15天后,二人核查清楚了基本案件事实,回到单位将本案所有情况和证据向领导作了汇报后,领导决定组成专案组办理此案。最终,相关涉案人员均被处理,债权人的利益得到了维护,该办案组后来被四川省检察院授予“集体三等功”。
这起案件的成功办理让高建峰深刻地体会到,作为一名维护公平正义的检察官,必须敢于出手“亮剑”,既要敢于监督,更要善于监督。这是高建峰办案思维的第一次转变,也让他对民事检察工作有了点“兴奋”的感觉。
“求极致”带来成就感
“民事检察部门受理的案件中,真正符合监督条件的并不多,但对于每一起案件,我们都要付出100%的努力。”到处室的第一天,时任处长语重心长地对高建峰说。此后,正是带着这份“求极致”的工作态度,高建峰办出了一个又一个精品案件。
“高检察官,我们冤枉啊,钱真的不是我们借的。我老婆因为这件事已经病了半年多了,家里的房子也准备执行了,这个判决再执行下去,我们全家可怎么活呀!”2018年的一天,在会见一起标的达1000余万元的借款纠纷案当事人张某时,张某泪眼婆娑地说完这番话后顺势一跪,把高建峰吓了一跳。扶起张某安抚好他的情绪后,高建峰怎么也想象不出来,眼前这个衣衫破旧、靠体力吃饭的男人怎么可能借得出1000多万元,但摁了张某等人手印的借条等在案证据却非常齐备、合理,法院的判决也并无不当。难道真的是“人不可貌相”?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带着疑问,高建峰走访了张某所在公司,又找到债权人漆某进行深入沟通。原来,张某等5人受聘于任某的房地产公司,任某用5人的身份证办理了银行贷款。漆某在任某处购买了价值1000多万元的10套房屋,因当时没拿到房子,为保险起见,漆某让任某打借条。任某遂逼迫张某等人签下借条。签字后的几个月,任某因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被公安机关抓获。漆某得知消息后,担心自己的钱和10套房子打了水漂,于是到法院起诉了张某等5人。
“我也知道钱不是他们借的,但我也没办法啊!”债权人漆某也一肚子委屈。高建峰知道,这起案件双方当事人都有隐情,解决问题的关键是能否要回漆某的10套房子,而首先要确定的是,这10套房产有没有被纳入任某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的侦查范围。
经过与法院的多次沟通后,高建峰确认漆某购买的10套房屋确实是真实的房屋交易。查清这一点后,接下来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如何让房子能顺利过户到漆某名下,只有解决了这个问题,张某的财产执行案才有被撤销的希望。在不确定能否成功的情况下,那段时间,上班跑法院、房管局和公安机关,下班继续研究案情,成为了高建峰的日常。
10个月后,漆某顺利过户了10套房产,开心地拿着房产证专程到检察院表达谢意。辛苦的奔波终于有了成效,高建峰也欣喜不已。随后,张某等人的案件也很快得到了依法妥善解决。
“这个案子虽然办起来颇费周折,但最终帮助解决了群众的急难愁盼,这就是民事检察监督工作的意义所在。”这份职业成就感,让高建峰对民事检察工作产生了情怀,这是他的第二次转变。
“冷”面“热”心肠
“高检察官,你救救我,我生不如死啊……”2016年11月,吕某骑电动车在上班途中遭遇严重车祸,导致肺部受损,28岁的人身形却佝偻得如同七旬老人。第一次在控申大厅见到吕某时,高建峰的心里一阵发紧。
上班途中遇车祸受伤,本应认定为工伤无可争议,但当吕某因无力支付1万元的医疗费用、做完手术的第5天就把输液管拔掉到公司乞求帮助时,公司却以先帮吕某支付1万元医疗费为要挟,让吕某签下了放弃申请工伤认定的承诺书,并且先行垫付的1万元医疗费还必须打借条。
了解完案情后,高建峰又仔细查看了吕某拿出的法律文书和一份承诺书,承诺书赫然写着“我自愿放弃工伤认定,一切后果自负”。高建峰心里一沉:吕某的情况明摆着应当认定为工伤,缺钱又不懂法的他确实被公司“欺负”了。但实际情况是,吕某确实放弃了工伤认定,在法律上没有争议。可事情就这么算了吗?拿不到赔偿款,后续的治疗怎么办?高建峰接连几个晚上难以入眠,脑海中全是吕某的身影。
一天,导师的来电让高建峰豁然开朗。“法律是有温度的,是要讲法理、情理、义理的。如果在找不到法理支撑的情况下,就看情理和义理了。”对啊,法律讲不通那就讲“理”!高建峰马上联系了吕某公司的法务。“我们也没办法,而且前几年的几个工伤员工都是这么处理的。”在高建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交谈中,法务终于说出了真相。
高建峰当即让法务拨通了公司老板的电话。一开始,老板强硬地将公司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但高建峰不紧不慢地说道:“吕某是你们公司的员工,现在他变成了这样,你们狠得下心吗?其他员工以后谁还会下力气为你们拼命干活?而且这份承诺书根本就不是合同,只有吕某的签名,你们应当承担的义务压根就没有约定。以后难免还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但你们公司被起诉多了,就不怕征信受到影响吗?”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后,老板终于承认胁迫吕某签下承诺书的事实。
“我们要平等保护民营企业,但民营企业同样应当承担起应有的社会责任。法律是社会规则,不是陷害他人的武器。”该案抗诉庭审时,高建峰义正词严的发言不仅感动了在场的旁听人员,更让法官也为之动容。两个月后,案件被法院改判,吕某认定为工伤,获得赔偿9.8万元。该案的成功办理有效保护了农民工的合法权益,也因此被最高人民检察院评为典型案例。
以另一种方式成长
“建峰是我们部门的业务专家,大家遇到什么问题都爱问他。别看他平时闷闷的不爱说话,但一说起专业问题那可是滔滔不绝。”成都市检察院第六检察部副主任何莉萍这样评价高建峰。6年的时间,在一名法律人的从业履历中可谓短暂,高建峰却在短短的6年里,从一名检察“小白”,迅速成长为全省民事检察条线的“名人”。
“建峰,全市第一届民事检察业务竞赛开始了,你赶紧准备一下!”2021年3月,正被市委政法委抽调在法院评查案件的高建峰突然接到通知。此时离比赛只有不到5天。高建峰一边认真忙于评查,一边精心准备竞赛,终于在比赛前一晚,连夜把新出台的民法典及其司法解释等1600多条法条学习了一遍。最终,他以高分进入了全省竞赛。几个月后,他又与来自四川各地的60名检察官同场竞技。
“我知道面试是短板,所以下了狠功夫。集训期间每天都对着镜子练习纠正,严格把面试时间控制在8分40秒之内。”正是凭着一份恒心和毅力,高建峰以全省第三的好成绩顺利拿到了全国民事检察业务竞赛的入场券。这,就是高建峰的第三次转变。
每每取得好成绩时,高建峰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8岁时的自己,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每天5点准时走出窑洞站在院子里高声朗读。那时的他每天总是面向他所能看到的最高的山峰读书,并立志成为最好的自己。
2022年,对高建峰来说又是一个全新的起点。“我将拼尽全力,不辱使命!”面对未来,高建峰信心满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