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视觉中国
文淑佘玉雄
职场中男女有平等的发展机会吗?
同样的问题分别问男性和女性,答案完全不同。对于大多数女性来说,答案是否定的。
女性要想在职场上取得和男同事一样的成绩,就必须比对方付出更多的努力。
01.女性需要面对的“隐形天花板”
有一种看不见却根深蒂固的力量,总是压抑着女性向上的天性。在你人生的某个时刻,你一定遇到过这些:
1.家庭劳动和育儿责任一直被认为是女性应尽的义务。在如今996的职场环境下,如何平衡家庭和事业?这个关于牺牲的选择题,似乎永远是职业女性的。
2.女性在职场中往往处于被低估的地位。女性进入职场,从面试开始,用人单位往往更看重女性的婚育情况,而不是工作能力。即使在500强企业中,大多数女性在职场中仍然扮演着助手而非领导者的角色。
3.社会不鼓励女人真正“做自己”。循规蹈矩的女人很少创造历史,一句明显有失偏颇的名言不经意间揭示了一个贯穿女性一生的问题:在无形的天花板下,大多数女性都在“做自己”和“社会规训”之间不断压抑着自己。在她的生活中,总会有人告诉她,因为你是女生,所以你要!
02.电视剧里的“职场女神”现实中存在吗?
今天情况有改善吗?
30+独立女性影视作品是最受欢迎的电视剧。我们惊叹于“全能女神”安迪、顾佳和苏明玉在银幕上的表现。但现实中,你还没见过像《欢乐颂》中安迪那样的职场女性。
但遗憾的是,在职场上“乘风破浪”的独立女性只存在于影视作品的人物中。
真正优秀的职场女性是什么样的?
一直想写一群人,写我认识的真正的职业女性。她们不是屏幕上的“全能女神”,而是身边真实的人。
她们就职于国内最好的互联网公司,但作为普通女生,也需要不断面对“隐形天花板”。在事业和家庭的挑战中,他们会顾此失彼,手忙脚乱。
和所有人一样,他们需要面对这些问题带来的焦虑和挑战。
作为女性,她们如何在职场中找到自己的优势?他们如何看待女性「事业与家庭平衡」的要求?35岁的他们在职场需要面对哪些挑战?是时候在真人身上寻找力量了!在接下来的采访中,几位互联网大公司的女生和我们聊起了这些大家关心的话题。
03.“为什么你心里觉得女生在职场上表现出野心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李伟,34岁,天猫运营专家,关注个人护理和公益相关话题。
问:你能和读者分享一个对你帮助最大的职场经验吗?
希望更多的女性能在职场上表达“我很重要”。
很多女生在职场上犯了一个错误,就是认为“低调是一种美德”。她很容易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小而透明的工作场所,在这里她做了很多工作,却没有人知道。
我现在已经工作12年了,我观察到一个现象:都是一样的工作。如果分别给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即使都取得了同样的成绩,男生在汇报时一般也会表现出更加自信的态度,会到处宣传自己的成绩。大家来看看吧。这是我做的。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做了这个项目!
但如果你是女的,就算你的工作做得再好,他们也不会不好意思说出来。但在内心,他们会期望别人注意到他们在工作场所的贡献。如果别人不理他们,他们会感到难过和纠结。
桑德伯格有一本很棒的书!这叫向前一步。你看过吗?她特别提到了这个现象:很多女性自然觉得在职场上积极“表达自己”是一件坏事。
在那本书里,她列举了自己的亲身经历:那一年,桑德伯格被《福布斯》评为美国第四大最具影响力女性,排在米歇尔·奥巴马之前。然后,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所有人都向她表示祝贺。太神奇了,令人钦佩!比米歇尔好!
之后桑德伯格非常难受。当她说明白的时候,不要相信。都是媒体吹捧的,她觉得别人的赞扬让她特别不好意思。
结果她回到办公室,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助理,她的助理告诉她,你今天的表现非常糟糕,一点也不像一个成功的CEO。她说,怎么了?说她谦虚有错吗?结果她的助理一本正经的给她讲了一段话,我觉得可以送给每一个职场女性:
这都是你应得的。当别人说你做得很棒的时候,你不必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你只要点头说谢谢就行了。
问:你认为女性在职场上应该如何发挥自己的优势?
在我眼里,女性的职场地位是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而逐渐提高的。
珍妮纺织机的发明使妇女从家里走进工厂。作为工厂的后来者,一个女人要想在这个传统的职场生存,就不得不扮演一个更男性化的角色。
所以在上个世纪的工厂车间里,女性并没有明显的性别特征。比如这张海报里的女孩,和男人一样,坚韧,端庄,目标明确。时至今日,在一些工业企业中,你依然可以看到这种形象,比如一些以“女强人”为主的CEO。
但近年来,有一种声音开始强调女性在职场中应该展现自己的本色。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有一件事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去年深圳卫视直播的跨年演讲,引用了一句话,CEO不能摘花。看到很多互联网行业的人在朋友圈分享那个截图:“不要辜负这个时代给女性的机会。”
当时我朋友圈很多人转发这张图是因为喜欢这句话。看到那句话的时候,我在想:时代给女性的机会是什么?
我理解的是,现代组织发展到一定阶段,女性更擅长灵活沟通、协调资源、整合关系,这些特点会逐渐开始被重视。在需要这些素质的职场环境中,女性可以做得更好!
问:阿里的女性管理者比例很高。你认为这是组织高效的原因之一吗?
我只是说说我个人的感受。
去阿里之前在外企工作,也是传统企业。传统企业大多是金字塔结构,但阿里的职场环境其实更像是“平网”。
在阿里,你就是互联网上的一个“节点”。如果你想在这样的职场环境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你需要联系更多的人和资源。这就是在阿里做“节点”和做传统企业“螺丝钉”的区别。
螺丝钉从上到下接受指令,而节点需要自己寻找连接,这也是很多互联网公司更强调主动驱动自己做事的原因。
今年2月疫情期间,我们自发倡议帮助武汉。
武汉第一批女博士在网上零星讲了生理期和上厕所难的问题,因为要一直穿防护服!
如果恰恰是在生理期,那种闷热和难受;你能想象那种痛苦吗?我记得很多医护人员在镜头前说到这个的时候都哭了。当时他们要工作14个小时,尽可能不喝水。
大家都说你们是前线的大英雄,但人们没有想到英雄也是人。甚至当他们在微博和Tik Tok寻求帮助时,他们也感到有点尴尬。
微博里一个女生找到武汉求助,身边一些同事开始想筹材料。但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和武汉的医院取得联系,而且当时武汉已经封闭了,除了口罩和防护服之外的其他物资一时半会去不了专线。
那时我们都很匆忙。
冷静下来,大家开始想办法,身边的人都开始行动起来。有商家联系我们,说要援助物资,菜鸟这边有同事说可以帮忙联系物流,从商家仓库拿菜鸟物流,然后想办法运到武汉的医院。
我记得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她一说话就哭了。她说我也是女人。谢谢你的努力。我有一批卫生巾和纸尿裤想捐给武汉。我能加入你们吗?
一瞬间,似乎所有的灯光都汇聚在一个方向,所有人都表示要加入进来。当初我们担心的物资捐赠,物流配送,不断有人加入进来,说可以帮我们完成这些困难。
最后联合浙江湖畔魔豆基金会,集合天猫上众多爱心商家连夜行动。一夜之间,我们收集了30万片裤型卫生巾和大量成人纸尿裤,送到了武汉的医院。加了纸尿裤,是因为不仅女医生护士可以用,男的也可以用。
直到今天,我都很自豪自己参与了这件事,因为这样的需求最早是在微博里被女生发现的,然后大家迅速组织起来,最后收集材料发给医生护士。你知道花了多长时间吗?
只用了不到2天!
后来在新闻报道里看到一句话:当我们的社会出现危机的时候,女性的力量就出现了。
04.“35岁不是职场上的障碍。35岁特有的懒惰和傲慢才是。”
@宁宁,36岁,阿里闲鱼市场专家,亚文化爱好者,曾经北漂十年,在多个城市买房。
问:可以和读者分享一个对你影响最大的人生经历吗?
我认为一个人应该意识到他总是有权利选择他的生活。越早找到自己热爱的东西,越想知道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样说有点平常,但大多数人做不到,所以总会痛苦。
很多人觉得:我都30多了,没多少选择,人生就是这样;你会发现,那些觉得不幸福的女人,生活状态是一样的。很多人会抱怨周围的环境,比如家庭,亲密关系,不喜欢的职业,养育责任。一边抱怨自己的不如意,一边又无法改变,然后继续虚度人生。
后来我发现,这种人生没有选择的想法是从小开始的。
一个女生从小就会经历这种绑架期待。比如她从小就被家庭和社会教育:要安静,不要太吵。以后希望你能选择一份稳定的工作,留在家乡,早点结婚,做一个好妈妈。后来长大了,想摆脱这种绑架就不容易了,因为这时候他们已经活成了别人所期望的样子。
很多女生的人生都是被这些期待“明确安排”的,却没有多少人问过她们:这种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不要轻易放弃,你还有选择人生的权利。
问:如何看待职场35岁现象?这个年龄你会感到焦虑吗?
有时候一个人的焦虑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他人。认识到这一点很重要。
比如关于35岁的成年人必须做什么的观点太多了。但是到了35岁,你没有晋升到管理层。没结婚没孩子就不会爆炸了吧?
有时候,并不是家人非要在电话里给你压力,而是他们和你说话只是为了表示关心。这样想会不会好很多?
职场中的35岁现象对我来说一直是个伪命题:因为很少有人认可:淘汰一个35岁的中年职业人是什么原因?
感觉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一个人在职场为什么会被淘汰。淘汰一个人的不是年龄,而是他应该关注的用户群体;比如用户的文化兴趣,他们的生活方式让你慢慢看不到他们。
比如某件事突然在全网年轻人中火了,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然后,你除了觉得越来越看不懂年轻人,什么都没改变。正是这种专业能力的逐渐迟钝淘汰了一个人,而不是35岁。
像我们现在的工作,总是要求“出圈”。什么是“出圈”?“圈子”就是我们朋友圈之外的世界。当你以为你微信上的朋友圈就是外面的世界时,你已经被困在里面了。你知道中国有几千万年轻人跳进了“三个坑”吗?现在最热门的运动鞋是哪一款?已经不是AJ了;晁和莫莉。你想玩吗?POP MART由此上市。
这个我必须知道,因为我现在的工作线需要关注年轻人的文化兴趣和交流方式,所以我很关注朋友圈之外的世界。和年轻人混在一起的好处之一就是有时候你会忘记自己的年龄。
35岁不是职场障碍,35岁特有的懒惰和傲慢才是。
问:如何看待越来越多女生自己买房的现象?
我的答案永远是一个:买!因为我一直觉得买房不是一个性别话题,而是一个无关男女的发展常识。
在杭州房价飞涨之前买房,可以说是我最后悔的事了!
我在北京租房子已经十年了。今天经历了丹科公寓年轻人遇到的所有不好的事情,中介跑路,异国邻居,没有暖气空音。我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吗?你知道遇到房东违约,半夜下班发现自己所有的家具都被扔出去是什么感觉吗?
所以房子有多重要,我有非常深刻的体会。后来从北京到杭州,社保满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房。
现在,这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很多来我家玩的朋友都会说羡慕我的房子,因为买的早。现在这个房间里有花园,冥想室,植物,宠物,都是我一个一个选的。它是我工作环境之外的精神家园,完全是我自己的。
所以对于女生来说,有能力就买房,不用等男人来买。
05.“承认自己不是超人很重要,必须从家庭内部寻找支持!”
@钟琴,35岁,阿里健康运营专家,孩子1岁后重返职场,自嘲自己最大的超能力就是时间管理。
问:作为职场妈妈,如何看待所谓的「家庭与工作的平衡」?
又是这个问题。换句话说,你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朋友,包括一些想要孩子却又不敢生的女性朋友。但答案是没有平衡。
当你谈论平衡的时候,你实际上把这两个东西放在了对立面,为什么女人总是被问到这个问题?
早些时候,我们谈到了顾佳,她在三十岁生了一个孩子后就离开了工作岗位。即使顾佳已经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全能妈妈”,她也无法做出平衡。在这件事上有两件事很重要。
1.学会“给自己松绑”,也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要因为对家庭和孩子的投入不够而感到太内疚。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你不是超人。2.女性要想发展自己的事业,必须从家庭内部寻找支持。也许我是幸运的。公公婆婆是老师,对我们在互联网公司的工作强度非常理解和支持,也为我们分担了很多。所以我没有经历过太多“单亲育儿”的情况。
我和老公从我们自己小家庭的角度来说,是“战友”关系。就像骑自行车,一方最近压力很大,另一方会分担更多。但即使这样,也会有冲突。
没有家庭的支持,女性就不会有事业。我的观点是这样的。
问:有了孩子后,想重返职场会遇到哪些困难?
当我的宝宝一岁多的时候,我决定回去工作。我们俩在不同的地方组建了家庭。房贷,车贷,奶粉钱,一个人给我老公的压力太大了。除此之外,我对自己也有职业要求。在家里呆了几年,我怕我会变傻。
家属的思想工作相对容易做,但真正的难点从面试开始。因为在面试官眼里,我们这些“断了工作的女人”处于风险鄙视链的最底端。
很多面试官会对你作为一个1岁孩子的母亲在职场上的投入产生非常非常深的怀疑。不管你怎么说你能胜任这份工作,都是没用的。因为很多职场人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偏见:那就是如果你表现出对家人的关心,哪怕是一件正当的事情,别人也会默认你对职场的投入会受到限制。
我见过很多这样的公司。刚开始你会反驳,但后来你会变得麻木,因为太多了,你大概遇到了十几个人,一路被拒绝。
你做了很多准备,却连表达的机会都没有。当时你只能劝自己:这次不行,就找下一个,赶紧去下一个。
我记得上一个拒绝我的公司。面试我的HR是个小姑娘。我做了很多准备但是对方没兴趣听。临走的时候,我告诉她:也许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一个母亲。
老公建议我去大厂试试,因为他开玩笑说我被小公司拒绝的概率和被大公司拒绝的概率是一样的。
后来我发现他是对的。大公司在这方面真的需要包容。好在我之前的专业记录还是挺好的。虽然孕产期出了问题,但我还是有资格去大厂面试的。
终于顺利回去工作了。那天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人。我遇到一个跳出身份标签的面试官,对方愿意和我谈工作能力。这可能和不同企业文化的包容度有关,因为阿里有很多女性员工,相对比较友好。比如园区内怀孕员工的服务设施和福利比较多,但总体来说,目前这种氛围在大部分企业还是少数。
每个女人都可以成为母亲,希望有一天外界可以更坦然的接受职场妈妈这个群体。
问:作为一名职业母亲重返工作岗位感觉如何?
需要非常非常强的时间管理技巧。
想象一下你在过去工作最累的阶段是什么感觉,把这种感觉乘以三倍,大概就是当职场妈妈的感觉。
比如我刚回到职场的时候,每天都要花很多时间去重新调整。那时候我的孩子晚上可能没看见我,因为我下班回家的时候,孩子已经睡着了。
晚上看不到,就给自己定了个固定要求,每天早上都要花一个小时陪孩子,不管多忙。所以那段时间我每天都需要很早起床,同事也经常跟我说为什么眼睛总是红红的。
那段时间养成了每天两杯咖啡的习惯。我以前不喝含咖啡因的饮料。
问:你有什么重要的经验可以和读这篇文章的女孩分享吗?
记住下面这句话,姐妹们,
找一个生活中的战友!
06.写在最后的话里。
本来打算面试四个在职场上有一定成绩的女性,但是在咖啡馆遇到最后一个的时候,面试过程因为别的事情中断了。她向我展示了一个职业女性“平凡的一天”: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职场女性,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身边的女同事为自己的能力付出了多少努力。
注:为保护采访对象隐私,本文采访对象姓名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