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极客公园
作者:郑月
中国最火的虚拟偶像每月引进7k，粉丝破大防。
“乐嘉毕业门”引起的震动仍在继续。外人知道虚拟偶像和A魂是因为这一波热度，而圈内人开始重新审视中国的虚拟偶像和人的关系。
由字节跳动乐华娱乐联合发起的虚拟女子团体A-SOUL是近两年来中国最成功的虚拟偶像项目。短短两年时间，A-SOUL的五位成员在b站和Tik Tok聚集了数百万粉丝——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批判的亚文化中，A-SOUL不仅赢得了关注，还一度赢得了口碑。
但这一切在2022年5月10日戛然而止。下午，A-SOUL突然宣布女团成员乐嘉将于5月20日“现场直播”。消息一出，在b站和v圈引起轩然大波。
图片来源:A魂b站官方账号
虽然官方表示乐嘉是因为个人原因暂时休眠而不是退团，但很快就传出了乐嘉的演员与官方不和的消息，随后粉丝爆发出玩虚拟偶像的中国人待遇恶劣——女生不仅工资低加班多，还遭受职业伤害，职场欺凌，甚至被强制表演软色情。
杭州滨江区人社局回复截图
部分消息在舆论扩大后得到了涉事官员一定程度的证实。5月14日，滨江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回应网友反映的部分问题称:经调查，根据字节跳动内部经营计划，3月底，我们与A魂团队成员就续约事宜进行了沟通，但乐嘉拒绝续约。项目组决定于5月20日停止乐嘉的直播，并于5月10日公布。
随着越来越多的细节被揪出来，A魂的粉丝们彻夜难眠。他们很快从对乐嘉退出的惋惜，转到对五人待遇的不公，以及对A-SOUL背后经营者的愤怒。在过去的一周里，粉丝们涌向论坛、微博以及A-SOUL在b站和Tik Tok的直播间，向官方征求意见。
在行业以往的经验和观念中，国人只是虚拟偶像的表演者。其重要性排在虚拟偶像和皮肤的设计之后——前者是运营商对虚拟偶像的打造，后者来自于抓拍技术和设计团队的审美。
但在这场由粉丝发起的“运动”中，这种根深蒂固的“常识”正在被打破。粉丝用行动告诉A-SOUL乃至整个虚拟偶像行业的运营者:他们喜欢的不仅仅是虚拟偶像的皮肤，更是每天和粉丝现场聊天的活人。
01
《攻破大防线》
“下午看到乐嘉毕业的公告，我措手不及，因为工作上要克制，只敢偷偷抹眼泪。”一位女粉丝在微博中记录了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反应。“一直到晚上十点下班，从学校门口一路哭着回家，三十多岁的老太太像个撒泼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微博超话有人求助如何安慰粉丝朋友
乐嘉球迷称自己为“帝国骑士”。骑士守护的公主不见了。用“他/他们的世界已经崩塌”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5月10日和11日，很多粉丝白天还在工作学习。晚上回到家，他们通宵刷新闻、刷群、刷各种论坛，然后半夜两三点在朋友圈、微博转发——要么抱怨，要么骂操作，要么就是发一串“aaaaaaaaaaaaaaah”发泄自己的悲伤。
对于许多粉丝来说，乐嘉的毕业公告来得如此突然，但当他们事后回忆起来时，其实是有迹象的。4月底，一场“开箱危机”正在席卷A-SOUL，乐嘉“毕业”的传闻已经出现，但当时没有人相信，因为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乐嘉刚刚发布了一首单曲和一个健身课程。
“开箱子”是虚拟偶像圈的专有俚语。虚拟主播的一大特点是，面对大众时都是以虚拟形象进行表演，而表演的“中间人”则完全隐藏在幕后。难免会有一些粉丝或其他网友有偷窥隐私的欲望，会通过人肉搜索、账号盗用等手段定位“人在中国”的个人信息并公之于众。
这种行为在圈内被称为“开箱”。近年来，在VTuber的发源地日本和发展迅速的中国，一旦“开放”，几乎意味着虚拟主播生涯的终结。由于这种行为后果严重，因此被戏称为“箱子武器”。
早在去年7月，A-SOUL的成员之一就遭遇了开箱危机。今年4月，A-SOUL的其余4名成员也被粉丝认定。
其中，乐嘉民众使用的网易云账号被曝光。这个鲜为人知的账户被认为是乐嘉人用来记录工作和生活的私人墙。
这被认为是乐嘉使用的网易云音乐账户。
其中，不仅有乐嘉在直播中谈到工作时被被动服划伤，训练时伤到胸椎，还有最近续约、被领导辱骂、凌晨被叫醒的一些问题和细节，不仅让乐嘉的粉丝“防不胜防”，更让他们把矛头指向了A魂项目背后的运营方字节跳动和乐华娱乐。
02
“我们在守护谁？」
乐嘉毕业的消息公布后，很多消息开始在粉丝圈流传。粉丝对“官方”的质疑主要集中在四个方向:
马鞭传言之前A魂中年人工资只有7k，后期运营提出涨到1.1w底薪+1%直播收入提成，条件是会员必须续约。而且A魂工作强度大，食宿条件一般。
马鞭根据“开箱”获得的乐嘉社交账号中的信息，成员遇险，工作太辛苦，安全得不到保障，还有职场霸凌。
马鞭计划也有软色情的嫌疑。网上流传的证据包括乃林早期的AI软色情视频片段，以及乐嘉直播时被指示爬上桌子等视频。
马鞭运营团队计划把中间原来的人换成AI。
面对铺天盖地的质疑，运营商的第一反应是让A魂成员在直播中回应粉丝的质疑。5月11日晚，原定为纳林的直播，临时加了一场乐嘉的直播。
粉丝认为这是拿女生当挡箭牌，打算“冲”直播。一些在游戏主播圈用过独轮车的粉丝，打算重操旧业，就是在直播间用一些软件插件，不停发同样的弹幕画面；同时粉丝私下约定，绝不在直播间为A魂买单。
11号晚上的直播，可能很多弹幕都被屏蔽了，还有零星的直接提问——工资怎么样？加班严重吗？你会不习惯这里的食物吗？伤口怎么样了？你玩得开心吗？
乐嘉读了这些问题，但她的回答似乎读了准备好的公关草案。“月薪七千、一万一都是假的”，被动服造成的划伤，是因为“我天生皮肤软”“你开心我就开心”。当红人物贾冉回答待遇问题时说:“一千块的小裙子还是能买的！」
因为成员关心他，他有时会看台版，粉丝称之为“虚拟主播史上最虚拟的直播”、“一个假期一目了然”。
有粉丝在弹幕里写道:“不去鸟巢了，我们回家吧”。去鸟巢开演唱会是A-SOUL和粉丝之前的约定，但在看了一系列令人震惊的爆料后，很多粉丝表示，如果这个约定是以A-Soul成员受到伤害为代价的，他们宁愿不要。
Yule B站直播截图
但成员Bella的发言打破了一些粉丝的自我情绪:“去哪个家？这是我的家，我们还有去鸟巢的梦想”。
于是直播结束后，有人“转身”，想支持留守的女生，但也有人坚持不能轻易原谅“恶之都”。粉丝分为“旋风”和“勇士”。
第二天，为了表示抗议，粉丝们首先呼吁关闭账号。5月12日，A魂b站官方账号和会员账号各损失3-5万元。
此外，为了吸引更多的关注，以前主要在b站和豆瓣的粉丝开始在更受欢迎的微博上呼吁。
汶川地震纪念日自发默哀期间，粉丝开始学习粽子的高效运作来表达诉求。很多粉丝刚开始下载微博，学习如何使用超化，学习如何打榜升温话题，弥补粽子的知识。他们在微博上写大字报，抱怨官方问题，陈述他们的要求，并吸引大量转发。
但“圈派”和“战派”至今未达成共识，困惑依然笼罩着V迷。即使是那些被贝拉的演讲所感动的粉丝，一个疑问依然悬在心头:
“我可以相信你，但我能相信你背后的资本吗？」
03
“我可以相信你，我可以相信。
你背后的资本？」
回到2020年11月23日，A-SOUL的出道一开始并没有得到V圈的祝福，反而被认为有“资本”的原罪。
A-SOUL的出道视频弹幕里全是“差不多搞定了”。除了简陋的直播和表演，虚拟偶像的受众——V圈的受众并不买账，还有A魂的经纪公司乐华娱乐，以及背后提供技术和资金支持的字节跳动。
在V圈的担忧中，乐华和字节跳动代表了资本控制下的造星行业，会破坏“纯V圈”。资本造星背后的乱象，刷榜、控评、撕投……这些流量粉丝玩的套路，很可能破坏原有的V圈生态。
以A魂为代表的虚拟偶像，其实是虚拟主播和女偶像的结合。钟仁男，穿着黑色全身动作捕捉技术，呈现舞蹈姿势，平时在动作捕捉室进行直播活动。
基于御宅族文化，虚拟主播在日本有着悠久的发展历史。主播们现在有一个虚拟形象和一套面部或上半身动作捕捉设备，在电脑前直播。
转折就发生在出道不到20天的时候。成员贾冉在首演中一口气跳了20场宅舞，比现在的虚拟主播能力高了一点，一举俘获了一批V圈粉丝。在这个近两年录制播出的名为《梦开始的地方》的视频中，下面最火的评论是:“宅舞前后有两种氛围，是实力捏，家门？马鞭.
A-SOUL迅速圈粉，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A-SOUL在b站和Tik Tok聚集了百万粉丝，成为国内虚拟偶像界的新天花板。A-SOUL成功的关键:先进的虚拟人技术，成功的人设，官方运营，国人的表现，缺一不可。
创建A-SOUL的操作员，为五位成员创建自己的“人员配备”:五位都是大学生。项是一个善于表达，腹黑，输赢欲强，爱哭的小恶魔。贝拉是队长，温柔，好脾气，坚定，关心成员；乐嘉敏感、直爽、不善交际、慢热、热情满满但不善言辞；贾冉是个吃货，浪漫，善良，敏感；乃琳在律所实习，是御姐，控制欲强，忽冷忽热。
粉丝微博截图
除了成员的魅力，来自字节跳动和乐华的运作也帮助A-SOUL成为顶级玩家，一度让粉丝大呼“资本的大手太温暖了”。随着资金和技术的投入，A-SOUL的动作捕捉和直播的流畅度不断提升。同时运营策划不断成熟，粉丝数量和人气逐渐上升，商业价值显现。
不过，贾冉登上了b站主榜前100名，贝拉和乐嘉相继突破万艘。2021年，A-SOUL的直播礼物收入总计超过2400万元，贾冉的生日直播获得260万元的打赏费，创下了全国V单直播收入的最高纪录。A-SOUL得到了肯德基、keep、欧莱雅等多个品牌代言。
乐华也给了A-SOUL举办大型演唱会的机会。在乐华娱乐11周年演唱会上，A-SOUL与艺博、孟美琪等真人偶像一起表演了两首歌曲，演奏了10分钟。
然而粉丝最初的担心完全是预言。在梦幻般的气氛中，乐嘉的退出拉开了帷幕，揭示了中国人、公司和粉丝之间博弈的暗流。
04
人，演员还是灵魂？
追根溯源，粉丝和运营商在虚拟偶像策划上对国人的定位不同，是A魂危机的最根本原因。
A-SOUL等虚拟偶像策划公司采取的运营模式，整体上和MCN、经纪公司类似，都是采取演员经纪模式。但与后两者不同的是，由于虚拟偶像的外观和设定都是公司创造的，所以中间的人一直被认为是虚拟偶像的演员，而不是虚拟偶像本身。
所以在业内，中国人的地位和签约MCN的网络名人，签约艺人公司的明星完全不一样。圈内某虚拟主播的导演李静告诉极客公园，在他们眼里，“中国人其实是可以被替代的。当粉丝喜欢IP而不是中国人的时候，可以换成不同的演员。未来AI取代中国人，会出现更懂粉丝的虚拟偶像。」
甚至在李晶看来，真正的问题是运营商“没来得及”为别人找到合适的替代者，被迫让乐嘉沉睡，从而引发了随后的危机。
但这种基于经验的观点，其实在这次危机中已经被粉丝打破了。一轮比赛下来，粉丝们早就把表演的五个女生当成了五个虚拟偶像，把对五个女生的伤害和不公当成了对自己喜欢的虚拟偶像的伤害和不公。
中国人的吃苦和职业伤害是行业内由来已久的问题。例如，在互联网上有报道说，乐嘉人被被动的衣服抓伤。李静说，“很多公司都需要把动态补偿设备紧紧地戴在身上。由于相机的重量，需要佩戴面部捕捉头盔进行面部捕捉会伤害乐嘉人的颈部。一般戴10分钟都很痛苦。一场直播至少持续3小时。如果是日常播放，肯定会对演员的颈部、关节、下颌造成压力。」
但客观来说，偶像、主播或者艺人都是比较特殊的文化工作，工作压力和伤害风险都高于普通白领工作。更让粉丝不满的是，工作的高风险和取得的成绩与国人的个人回报极不匹配。
如前所述，A魂在b站直播一年产生的收入仅达到2400万元，但中层人士的工资在传言中一年只有8-12万元，粉丝打赏给他们的提成只有1%，甚至“不是总额的1%，而是除去b站份额后剩下的1%。是实际粉丝支出的千分之六。」
以此计算，b站粉丝续费一个队长138元，中间的人只能拿到6毛钱。
阿苏5月14日的道歉信
面对粉丝的质疑，5月14日下午3点半，A魂制作委员会在道歉信中披露了四人的收入结构:“收入结构为每月固定收入的10%+奖金+直播总流水”。
从传言中的1%到纸面上的10%，数字变化的背后是国人地位的变化。
就虚拟偶像而言，演员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替代的部分，而灵魂则意味着不可替代，是虚拟偶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两者创造的价值不一样，分享的利益也应该不一样。而A魂危机给业界最大的启示就是:国人不仅是虚拟偶像的演员，也是虚拟偶像的灵魂。
如今，业界对“中国男人”角色的固有印象来自洛天依和初音未来等虚拟歌手，以及影视行业的动态演员。
但与传统的动态演员不同的是，虚拟偶像中的人不仅仅是在表演动作，每天还会在直播中与观众聊天。从一开始，它们就是虚拟偶像的组成部分，也就是虚拟偶像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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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嘉的设计曾因“不同的灵魂和皮肤”而受到质疑。早期她演高冷盖这个角色的时候很尴尬。随着直播次数越来越多，乐嘉的形象变得丰满起来——“一个腼腆率直的东北人，一个热情但不善于表达的软妹……”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另一个人简单替代，更何况是一个远未通过图灵测试的A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