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舶来品，本土化的家族办公室在中国还处于起步阶段。
在中国，很多超高净值人群对家族办公室还存在一些误解，认为家族办公室就是个人投资平台或者小型私募基金管理公司。
但纵观欧美成熟的家族办公室，其核心目标是保证家族资产的可持续管理和持久的基础，因此具有高度定制化的特点，为家族提供全方位的服务。
近日，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北京市韩坤律师事务所信托与私人财富管理业务负责人陈瀚做客家润新智点，畅谈本土化家族理财室的边界与未来。
口述|陈涵编辑|全垒打新智慧点
任何人
家不是什么？我为一些做生意的客户服务。他们年龄不算大，还没退休，有在主业之外做投资的需求。在帮他们组建家族办公室的时候，我一般会先和他们讨论一个明确的问题:本土化的家族办公室应该是什么样的？
在我看来，首先，家族办公室不仅是个人投资的载体。家族投资和个人投资最大的区别在于，个人投资是任意的，而家族办公室是专业的投资机构，不应该是任意的。而是要从未来20年的角度来考虑投资和各种事务。
比如我有一个客户，他是做代工和外贸起家的。和我恢复个人投资的时候，他笑着说，他唯一失败的投资就是和商学院同学吃饭的时候做了一个名额，就投资了。现在，一个项目彻底废了，另一个“半死不活”。
因此，超高净值人群在设立家族办公室时，应考虑建立更规范的投资决策流程，避免这种饭桌上的随意投资行为。
其次，家族办公室不是小私募。
另一个客户和朋友开了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后来这家公司被上市公司收购，他个人获得了几个亿的现金资产。所以，他想建立一个家族办公室来管理自己和朋友的资金，并投资于一级市场。但其本质不是家族办公室，而是小型私募基金管理公司。
私募管理公司和家族理财室的逻辑是不一样的。私募管理公司对所有LP负责，有投资期限等限制，所以投资会有一定的退出压力；内政部主要在内部管理自己的钱，目的是保持整个家族财富的价值。
当然，尝试从小的私募基金管理公司做起，逐步完善内部机制，成为成熟的家族办公室，可能是中国当前社会环境下比较可行的路径。
注射毒品
家庭和主业的界限如何看待主业和家族办公室，是一个需要长期关注的话题。
在一些知名的欧洲家族中，主业仍由家族成员管理。长此以往，主业迟早会衰落、消亡，能长盛不衰的主业少之又少。虽然主业可以为家庭创造财富，但其创造财富的能力是一个“抛物线”，未来大概率会逐渐走向低谷。家族办公室是一个“蓄水池”，承载着家族的主要财富。
所以对于一代企业家来说，我们不得不接受家族与主业渐行渐远的现实，家族办公室是更值得重视的财富管理和传承工具。
当然，短期内家族需要处理好主业和家族办公室的关系。一些高净值家庭希望将家族办公室与主营业务的战略投资部门合并，甚至使用同一个投资团队。但在我看来，两者之间必须划清界限，尤其是对于上市公司，两者不应该混为一谈。
原因在于，家族办公室的核心是长期的资产管理和传承，而不是简单的投资平台，因此不可能采取过于激进的投资模式，至少激进的风格无法长期保持。
当然，这并不是说对家族办公室的投资不能与主业的战略投资有任何交集。我的一个客户，他的家族办公室和公司的战争投资分的很清楚。
如果公司的战投部投不了一个项目，而他自己又看好，就用家里办的钱去投资；如果他遇到一些有意义但有风险的项目，那么他会先用家里办的资金投资进去，等项目孵化到一定程度，风险小的时候，不排除公司投资中后期项目的可能。
但在我看来，他家办公室的投资风格还是太激进了，类似天使投资，以后很可能还会有关联交易。办公室应该是专业机构，而不是老板的“小金库”。我也建议他逐步去除家庭办公室的个人色彩，逐步形成一个有独立投资逻辑和路径的专业机构。
办公室不是生意，而是财富形式的变化。原来财富主要在公司主业，现在主要在家族办公室。转化/继承其实是一个跷跷板。
假设一个企业家有20亿资产。主业兴隆的时候，18亿在实业，2亿在民企投资。如果主业不适合经营，比如房地产商不再拿地，可以通过分红、资产出售、并购等方式，将这18亿逐步转让给家族办公室。考虑到部分创业者对二代接管主业可能性的看法空，我通常建议他们逐步做减法，在具体操作中考虑两点:
一是主业是否逐步变现，在合适的时机退出；
第二，变现后的资本消化过程中是否有好的方法论和体系。我见过一些家庭，卖掉自己的主营公司套取资金后，因为盲目投资不熟悉的行业或企业，或者投资后经营不善，损失惨重。
对于家族而言，家族办公室的“蓄水池”作用不仅体现在主业的过渡和退出上，还体现在主业的不可控事件上。
我过去服务过一个典型的顾客。2015年初，他的一个项目因为与合伙人发生纠纷，被告上法庭。当时他的公司体系就像一张“蜘蛛网”，交叉持股严重。结果其中一个环节出现诉讼冻结，导致很多公司受到影响，资金流动性出现大问题。
因为各种公司可能需要提供担保、借据、贷款、流水等。，久而久之，这种“蜘蛛网”模式在许多企业家的组织结构中更为常见。但如今随着经济不景气，债务、诉讼纠纷等问题频发，这种蜘蛛网模式的隐患就显现出来了。所以要把公司资产和家族资产、不同企业的资产隔离开来。
这个客户通过提供反担保解决了几家公司资产被冻结的被动局面后，他和我们开始研究如何完善资产体系。通过讨论，他最终接受了逐步建立“川子”模式资产结构的建议；把公司资产和家族资产分成两部分:不需要杠杆，可以持续产生利润的部分，放在家族办公室管理下，比如已经产生租金收入的商铺，可以持续分红的公司股权。
这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只要资产具备上述特征，即不再需要大的投入，逐渐产生利润时，就会转入家族办公系统。当主业发展需要资金时，可以通过股权和债权两种方式将资金“蓄水池”引入主业。比如家族办公室参与新开发的项目，或者家族办公室以信托贷款的形式进行债权投资。这样就形成了主业和家族办公室之间的互动和循环。
当然，从税收的角度来说，盈利的资产和仍然亏损的资产放在不同的池子里，从所得税的角度来说确实有亏损。但这个决心迟早要下，否则“蜘蛛网”会越织越大，调整成本也会越来越高。
家庭资产结构由“蜘蛛网”调整为“川字”。我们做什么呢
首先，我们应该整理整个资产。前段时间服务一个客户，他和他老婆名下有70多家一级公司和二级公司。所以首先是做减法。能合并的公司就合并，不必要的公司就关闭。
第二，做进一步的系统分类。一是从板块角度分类，比如把房地产板块和纯投资板块分开；第二，理清哪些公司在赚钱，哪些公司需要持续投资。因为投资意味着高杠杆和高风险，是风险资产；能赚钱的，就是给出低风险高稳定的优质资产。
第三，进行调整，即调整股权关系，包括将部分资产放入已成立的家族信托。调整就像一个“传”字:左边是家族办公系统，右边是仍处于投资阶段和发展阶段的主营业务板块。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发现一些客户早年持有资产，给后续调整带来不便。我们也遇到过一些客户不能扭转观念，盲目相信曾经辉煌的主业，对多元化过于乐观。他们总是希望在完全退休的时候开始考虑成立家族办公室。遗憾的是，近年来，太多一代人都没有富起来的企业家成了“阶段性”的富人。“晴天修屋顶，不要等瓢泼大雨。”这一原则也适用于家族理财室。
三
家庭和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我经常告诉客户，不要把本垒打当成“戏票”，要注意它的属性。
首先，总公司应该具备专业投资机构的属性。
具体来说，专业化就是去人格化，投资有一套系统成熟的方法论，比如设定明确的目标，一级市场如何配置，主要是做直投还是GP投资；流动性高的二级市场如何配置？
我的客户中有一些新经济公司的创始人和高管，他们在上市后赚了很多钱。由于企业家的身份，他们拥有丰富的资源，能够在一级市场获得一些优质的投资份额，并且对各种融资非常了解。
我经常给他们的建议是，不要太迷信一级市场，也不要只投资一级市场，尤其是看不到好的项目，投资要有节奏，有计划。我建议他们以自己为核心，逐步建立去人格化机构。
第一，当资产规模达到一定程度时，一个人的精力可能照顾不了太多项目；
第二，我没有精力做直接的行业调研，更不用说投后事宜；
再次，从未来20-30年孩子的传承来看，孩子不可能完全继承上一代的资源，所以需要专业的服务。
其次，家族办公室要有家族属性。
在欧洲，家族理财室是典型的长期投资者。因为不对其他投资人负责，对投资期的容忍度更高，所以可以长期持有自己喜欢的赛道和企业。当然，原则上这种建立在单个家庭形成基础上的长期投资属性，需要其他机制来补充，避免家庭的流动性问题。
最后，家族理财室应该具有服务属性。
办公室不仅仅是一个投资机构，更是一个服务机构，为所有家庭成员服务。老板的安全是家族办公室特别重要的责任。尤其是在中国，国营办公室还没有完全交给职业经理人，老板还是总掌舵者，所以他的工作保障很重要。
我和创业客户交流的时候，经常会问他们几个问题:这个公司一定要你直接拥有吗？必须是法人代表吗？一定要当导演吗？你能做到吗？如果可以，请遵循不到万不得已不上任的原则。
举个例子，我曾经服务过一个客户，他在90年代末开始创业，在他的财富变得自由之后开始投资。投资方向喜忧参半。虽然有稳定的团队，但内部管理还是很依赖他，没有形成完整的体系。
后来我们帮他整理了所有的公司和投资，按照个人参与程度进行了系统的分类。第一，他每周必须了解其财务和业务状况的公司；第二类，一个月只需要听一次团队汇报的公司；第三类是只需要知道年底回报的投资项目。
根据他的亲身参与，我们帮他做了减法。结果我们发现不超过10家公司的董事和法定代表人一定是他。
这一梳理也在2018年后续规范互联网金融公司中“拯救”了他:在他之前辞去董事职务的众多公司中，包括了几家涉足P2P的公司。这是家族式服务对家庭成员的重要性和确保其工作保障的体现。
除了这些，我还会推荐客户购买几类服务:一是儿童教育规划服务；二是家庭医疗和保险服务，通过购买医疗保险，获得更好的医疗资源。
另外，对于总资产充足的客户，我们也会建议他们考虑国际政治因素和地区安全因素；此外，还需要关注行业监管因素。这些是一个完美的家庭办公室需要提供的服务。
四
启发最后，我想谈谈家族理财室的一些常见问题。
第一，如何从单家到联家。
我见过一个比较成功的案例。一个客户早年做港股起家，40出头退休。环游世界两年后，他发现职业经理人总是管不了自己的钱，只好回去自己管理。由于管理的好，周围有同样烦恼的朋友也逐渐把钱交给他管理。
如今，他的组织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几个人的团队联合办公，管理规模从十几亿扩大到几十亿。一方面他很内敛，整体管理规模不大；另一方面，由于家族办公室的认可，几个朋友的孩子也加入了管理团队。
在我看来，一些财务自由的人更适合团队管理:有专业的投资经验，不依赖管理费，不过度扩张规模，没有道德风险，选择合作伙伴更理性。
第二，如何规划多子女的遗产。
我曾经服务过一个创业的企业家。他结过两次婚，孩子很多，所以很早就开始考虑孩子的继承模式。现在主业集团由做总经理的大儿子负责，而留学归来的小儿子负责集团战略投资部的投资业务。
但是战略投资部的投资还是在集团内部，两兄弟经常会因为资金的转移发生冲突，所以无法和谐共处。于是我建议他在上海给小儿子一个新的架构，组建自己的员工队伍，成立一个脱离主要业务领域的家族办公室。
随着家族办公室概念在中国的逐渐流行和富一代的接班，越来越多的企业家和二代开始接触和尝试创建家族办公室或加入一个值得信赖的联合家族办公室。
有人说“一千个家庭有一千个家族办公室”，原则上没有错，因为家族办公室毕竟有很强的家风。短期来看，如何开办家族办公室不是问题，但对于大多数客户来说，从一开始就完全模仿欧美成熟家族办公室的配置是不现实的，也是没有必要的。
从长期来看，家族办公室必然有一些共同的特征——“长期性”。这种长期性不仅包括家族办公室是为后代设立和服务的传承理念，还包括其投资决策不追求短期回报的特点。
对于中国的企业家和超高净值群体来说，家族办公室还是一个新生事物，还在探索中。但未来家族办公室走向专业化、准制度化，并确定其与家族主业、创始人个人投资的边界，是一个确定的方向。
